她了解她的弟弟,这条路走到这里,早已没有退路了,往后退一步,便是千千万万条人命搭进去。
天道从不把人当人,世人皆为棋子,苍生皆可铺路。
“折枝,浮川若是会怪你,他就不会以身入局,更不会如此费尽心思暗示我们猜出真相。”
“墨宴更不会怪你,他只会心疼你,心疼你被天道如此算计。”
“至于故棠……”想起那个跟柳折枝像又不完全像的小古板,柳容音语重心长,“折枝,他跟你是一类人,你们都是被天命选中的,为苍生取舍的道理,他懂的并不比你少。”
柳折枝什么都没说,只靠在长姐肩头闭着眼,一动不动。
可也就是这毫无反应,才是他最终的选择。
他们什么都不需要做,只需要等柳故棠和墨宴回来,看柳浮川一手推动这死局。
两个时辰后,感受到墨宴出现在神界的那一刻,柳折枝嗓音晦涩,“长姐,他是我兄长,但我……不配做他弟弟。”
长兄和蛇蛇回来了,他没有冲破封印,没有传音阻止这一切,当年的情劫他为苍生放弃了他的蛇蛇,如今……他又为苍生放弃了兄长。
天道一辈子都在求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他这一路走来,也在不断舍弃亲人和道侣。
没有赢家。
他和天道之间根本没有谁是赢家,他们都输得一败涂地。
柳折枝死死抓着长姐的衣服,闭上眼满心的无力和疲惫。
这条路可真长啊,长到他走到尽头,回头望去,竟然找不到来时的路,也分不清自己是对是错。
“当年历劫,我在凡间界射杀过一位被敌军当做人质的公主,当时我便说,公主受天下养,自然也可为这天下牺牲,公主的命是命,战场上无数将士的命也是命。”
柳折枝的声音明明响在耳边,柳容音却只听到了缥缈与虚无,像是随时都能随风散去。
“我这一辈子,为苍生舍弃过自己,舍弃过道侣,人人都可以为苍生牺牲,我的兄长……自然也可以。”
“若他日是要牺牲长姐,我也会……也会这般……无情无义。”
肩膀上一片温热,湿痕晕染开逐渐变得冰凉,柳容音知道那是什么,却没有戳穿,只温柔又坚定道:“折枝没错,不是无情无义,正是因为有情有义,才会这般取舍。”
“轰隆!”
殿外有惊雷乍起,他们都知道是为什么,这一战过后,苍生太平,神界安定,可这神宫之中,再也不会有人叫柳折枝一声枝枝了。
“柳浮川……是我兄长。”
柳折枝声音不受控制的颤抖着,带着努力压制的哽咽,认下了这位是天道一部分的兄长,“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