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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七色天的人走了,老杨才敢从门外探头进来,脸上有些愧意。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他可不敢在七色天面前当出头鸟,只能装看不见。
谢周倒也不会怪他,这条街上的所有人都是这么过来的。
这个黑暗世界的规则就是如此,强者享有一切,弱者只能是强者的工具。
“其实老汉我啊,也有个儿子,年纪比你大些,今年二十六了。”
老杨取出烟杆烟叶,点燃抽了两口,幽幽地说道:“我们俩来黑市就是为了他。”
老杨在边上,谢周不方便展示太多修行上的功夫,拿着扫帚将屋里的冰碴扫了出去。
听到老杨的话,谢周问道:“他怎么了?”
老杨叹了口气,轻声说道:“年纪轻轻不学好,跟着一帮酒肉朋友加入帮派,三年前的大年夜在青楼喝多了酒,和人家起了争执,脑子一热,抄起板凳把人给砸死了。”
“对方报了官,我儿子和另外两个人,县令判他们十年。”
老杨随和的语气中带着些怅然,可谁都能听出这里面藏了多少悲痛。
按大夏律,杀人偿命。
幸亏儿子是和另外两个人一起犯的事,最后才得以逃脱死刑。
“最终他被判六年,永仪十七年关进去的,明年正月就该放出来了。”
老杨吞云吐雾,猛抽一口旱烟,被呛的脸颊通红,难受的咳嗽起来。
为了帮儿子减刑,他连续奔波数月,卖了祖宅,卖了田地,家底耗了个精光。
最终还欠下一百八十多两的债。
老杨不得已,托关系和媳妇两人进了黑市,在这里做起了买卖。
夫妻两人的运气不错。
三年多不见日月,忍气吞声,身子老了十岁,好在银子也存了不少。
谢周没说什么,和老杨一起蹲坐在门槛上,安静地听着老杨的讲述。
为人父母者,总是会为孩子背负一切,哪怕付出生命也在所不惜。
抽完三轮旱烟,看到有客人进了自家肉店,老杨神情一震,起身抖了抖身子,笑道:“得嘞,吐点苦水心情倒是好了不少,小老板先坐着,我忙活去了。”
谢周跟着起身,笑着点了点头。
可就在他准备回屋时,心底忽然再度生出一种被注视的如芒在背的感觉。
瞬间回头。
街对面。
拄着拐杖、头戴笠帽的老人站在瓦房的前面,正在笑眯眯地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