磨好墨,吴中生退到一旁。先生问道:“店名叫什么?"
“先生,美石斋。"吴中生规矩的答道。
沉吟片刻先生缓缓说道:“说文解字中有说,‘玉''石之美者。简单直接,一看就懂。"说着从笔架上取过一只大号狼毫,在砚台中浓浓的沾满墨汁,运势良久,突然用笔如飞,写下三个大字“美石斋"接着先生放下笔,又从笔架上取过一只小号狼毫,提笔落下名款。
站在一旁,吴中生静静的欣赏。先生的字很耐看,用笔活泼自然、骨肉相宜,外柔内刚、自然洒脱,有着一股清隽儒雅而清新的华美之感,不愧被书坛的一众书法人尊称为“启体”。吴中生自小也被老道严格教育对书法一道也小有研究,不过在看了大师的书法后,也是生出一种高山仰止,自愧甚远之感。
看着吴中生在一旁默然站立,举手模仿之旁若无人之态。先生不禁来了兴趣,“怎么,小友也爱好书法?"话一出口,先生就觉得有些失言,松风真人的弟子,岂能不会书法。真人学究高深,交友广阔,一手毛笔字虽不能说登堂入室,但也可以说是小有所成的大家。他的弟子应该差不了多少。
吴中生从沉思状态惊醒,赶忙谦逊的说道:“师父平时倒是勤于教导,奈何中生资质有限,总是不得入其门。今见先生运笔落纸,稍有感悟,失态了,望先生不要见笑。
听闻此言,先生来了兴趣说道:“来,既然来了,那就留下墨宝,我们切磋切磋。"
吴中生一听,赶忙摆手“弟子是什么水平,也敢在大师面前搬门弄斧,贻笑大方。"
这时站在一旁半天都没有说话的张立新开口说道:“中生,你就写几个字,让大师指点一下,你的书法不是也有进步吗?"
“对呀!"吴中生暗想,自己书法一直是以字帖练习为主,今儿既来了宝山,岂能空手而归,写几个字,让大师指点一番,说不定书法上又能前进一步。
想到这,吴中生开口说道:“先生,那我就写几个字,您给挑挑毛病。"
"挑毛病不敢当,咱们取长补短,互相进步。"大师谦逊的说道。
吴中生也不在客气,辅好宣纸,拿过镇纸压好,狼毫上添好墨,写什么呢?沉思良久。有了道德经中第八篇,上善若水。水善利万物而不争,处众人之所恶,故几于道。不就是先生为人处世的写照吗?先生一生不争不抢,与人为善,教书育人,故几于道。想到这,吴中生气沉丹田,运笔如飞,一手仿颜体行书跃然纸上。
看着宣纸上铁骨金钩,先生不禁哑然失笑,他也是精研过道经的,一看这篇行书,就知是小家伙对自己的褒奖。
此时张立新也站在一旁,他虽不大懂书法,但纸上凌厉的墨迹直透纸背,飘然欲出,如龙飞凤舞,又如剑拔弩张,也不禁脱口赞道:“好字。"
“不错,确实好字。"大师也在一旁赞道。
“先生,您就别夸奖了,我自己知道自己写字的毛病,之所以写字就是让先生您指点以求进步的。"
“好好,咱们共同进步。"先生一如既往,谦逊的说道。“我观你字迹铁骨金钩,雄浑异常,只是强劲中,缺少一丝圆润,字体转合间略显生硬,笔画横折撇纳间斧凿气太重,如果多加练习改正这几点,必为一代大师。说完老人也来了兴趣,提笔行书一幅。
持而盈之,不如其已;
揣而锐之,不可长保。
金玉满堂,莫之能守;
富贵而骄,自遗其咎。
功遂身退,天之道也。
写完后,先生在底下写下一行小字,与憨羊小友共勉之。xx壬戌年冬月初七。
看着先生手中的笔锋缓缓落下,每一笔都犹如清风拂面般轻柔,但却又带着一股不可抗拒的力量。先生的字迹清雅脱俗,仿佛是空谷中的一朵幽兰,散发着淡淡的清香;他的字体遒劲有力,宛如高山峻岭般雄伟壮观;他的布局严谨有序,像是一场精心策划的盛宴。整个画面给人一种既清新自然、又气势磅礴的感觉,让人不禁为之倾倒。
先生似乎对自己的作品非常满意,他微微颔首,眼中闪烁着自信和满足的光芒。他轻轻抚摸着纸张,感受着上面的纹理和质感,仿佛在与它交流一般。这幅作品不仅仅是一幅简单的书法,更是先生心血的结晶,承载着他多年来的积累和沉淀。
吴中生和张立新站在一旁,静静地欣赏着先生的杰作。都被先生的才华所折服,心中涌起了一股崇敬之情。先生的笔触如同灵动的精灵,跳跃在纸上,将文字演绎成一种独特的艺术形式。他的作品不仅展现出了他高超的技艺,更透露出了他内心深处的情感世界。这样的作品让人一眼就流连忘返,忍不住想要细细品味其中的韵味。
吴中生心里清楚得很,自己书写了一幅《道德经》赞许先生,先生也借着《道德经》书也一幅与自己应合,借经义对自己年纪轻轻的有所成绩的夸赞,也有对自己的提醒和劝诫。于是,他深深地向先生鞠躬行礼,并诚恳
地说道:“我一定会牢记先生的教诲,始终保持自谦自逊的本色。”
看到时间也不早了,吴中生和张立新提出告辞,并诚邀先生冬月十八参加自己的开业典礼,听说松风真人也会到场,先生欣然允诺答应到时一定捧场。张立新更是自告奋勇,十八日那天开车来接先生。临走先生留下点心与酒水,象牙双眼砚台和宣纸先生没有留,一再声明给吴中生小友练字用。吴中生看先生推辞意坚决,无奈只好把两样拎了回去。
中午两人在饭店简单的吃了碗面,吴中生送张叔回局里上班后,吴中生又马不停蹄的把先生的字送到刻字师傅那里,正所谓一事不烦二主,刻字做匾的也是刘师傅给找的大家。原工艺美术厂的老师傅朱韵生,国家一级雕刻大师,早年学习木雕,壮年后又学习牙雕、玉雕,各样艺业精通,由其是玉雕手艺,登峰造极,其作品常常做为国礼送给外国友人。
这位老人如今已然七十六岁高龄,早已退休。然而,由于其技艺精湛,厂里一直将他返聘回来教导徒弟、培养新人。因此,可以毫不夸张地说,这位老人的一生桃李满天下。而这位老人与刘师傅的父亲当年乃是师兄弟,两人关系密切,情同手足。此前,刘师傅带着吴中生前来求他帮忙,老人虽已多年未曾亲自操刀,但还是表示若有大师级别的字迹出现,他愿意破例出手一次。
看到启老的字,朱大师交口称赞,答应五日后让吴中生来取。
放下先生的提字,吴中生赶忙告辞,下午还有一个店铺掌柜的需要面试,自己需要赶快回去,必竟不能叫人等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