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人在顾江眠榻边跪着,珂姨娘和林姨娘抹着眼泪,哭声是有了,却也没听出几分悲伤。
顾倾云一进屋就往榻边扑,大声叫着父亲。
可惜,床榻上躺着的人根本也不睁眼睛,就跟没听见她的喊声似的。
顾倾云怕极了,在这个家里就只有顾江眠对她最好,一心一意为她的前程铺路。
她能有这样尊贵的身份,也完全依赖于自己的父亲有侯爵之位。
一旦父亲没了,爵位是要传给顾元青的。那可就完全不一样了!
父亲在,她是长宁侯的嫡长女。
父亲不在,她只是长宁侯同父异母的姐姐。
地位一落千丈。
到时候太子府一定会变卦,就连宫里的贺嫔也不会再想把她嫁给太子。
高不成低不就,她的未来会非常凄惨。
顾倾云想不下去了,她抬起手,小心翼翼地去探顾江眠的鼻息。
还有气,虽然气若游丝,但至少人还没死。
“请太医!快请姚太医!”她回过头大声道,“快点叫人去请姚太医啊!”
秦庄仪一脸为难地说:“大过年的,怎么好意思去请?太医是给宫里主子们看病的,又不是给朝臣看病的。平时人家肯来,那还是冲着姚家跟孔家的情分,是看在老夫人的面子上才肯来的。可情分也得分时候,大过年的,外头还刮着大风雪,这时候去请姚太医,那不是给人家添堵吗?姚家的年还过不过?”
“可是你们就眼睁睁的看着父亲死吗?母亲!秦家大小姐!你现在是侯爵府的大夫人,风光无限。可一旦我父亲死了,你就什么都不是!你好好想想!”
秦庄仪已经想得很清楚了,“我怎么就什么都不是了?我是下一任长宁侯的生母,是这家里的老夫人!没人再给我脸色看,没人再给我气受,也没人再惦记我的嫁妆。”
“所以你想杀了我父亲?”顾倾云大声质问她,“所以你想我父亲立即就死吗?”
“什么叫我想他死?”秦庄仪也急眼了,“这事儿从头到尾跟我都没有一点关系,相反的,我还用我自己的银子给他置办寿材,我又哪里错了?”
“你那叫置办寿材吗?你只给了下人二百两银子!二百两银子够干什么的?”
“那你再添点儿啊!”秦庄仪说,“平县三人来的时候,你父亲从我这里拿走了一万两。
你当我是开钱庄的吗?要多少有多少?我现在能拿出来二百两就不错了!”
顾倾云握了握拳,十分不甘,“父亲人还没死,你们就置办这种东西,当真是就等着他咽气了。你们这样做对得起我父亲吗?”
“没什么对不起的。”秦庄仪说,“我这也是为了他好。能用上就用,用不上就当冲喜。
大姑娘没听说过冲喜一说吗?置办了这些东西,说不定你父亲就好起来了,到时候你可得记得来感谢我。”
这时,珠兰从外面跑了进来,到了顾倾云跟前就跪下来了,痛哭着道:“大小姐,是二小姐和九殿下把侯爷带走的。他们把侯爷扔到了大街上,侯爷是被他们给害了啊!”
顾倾云的眼泪也控制不住了,她再问秦庄仪:“如果父亲死了,这算不算是谋杀?
我要去告御状!我就算跪死在宫门前,我也要告顾晚晴杀害亲生父亲!
我还要告你们!
不请大夫!只等我父亲死去!
你们都是帮凶!你们全部都是帮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