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柳玉成拿着酒杯又是一口饮尽。
厅台上走来一位雪白色襦裙的女子,青丝挽起,气韵清莲不入凡俗,明眸若星,朱唇绛红,肌肤雪白,是个正值妙龄的女子。
她坐在螺琴前,纤长细白的手勾勒琴弦,低哑的声音传来,仿佛冰雪碎裂,甚是好听。
江云歌拖着下巴听着女子弹琴,凭着这出色的相貌,应该就是京畿城中的四绝之一,琴绝梅艳香。
听说她很有来头,十四便成名,如今该有四年有余。当年盛况,大将军李聪想要娶他做小妾,她冷言拒绝,后有八皇子想娶她为侧妃,她连面都给八皇子见,又一次冷漠拒绝。
后来中书省中刘大人想把她引荐至宫中做美人,她只是嘴角冷笑一声,“待我容色衰老,你们这些男人还会把我当回事么?”
梅艳香如今已是十八芳华,褪去当年的含苞待放青色稚嫩,如今亭亭玉立韵色万千,比之当年容貌更甚。尤其这琴音更加有味道。
她不常出来弹奏,半个与也就能见她一两次。她今日是运气好。不过也难怪,今日厅堂里坐满了人。
用手肘撞了撞身旁的柳玉成,“她好看么?”
柳玉成老实巴交的点头,“好看。”
“不如你娶了她吧。反正你也没娶妻。我看你们很合适。”
柳玉成嘴角笑了笑,“我和艳香认识。当年我父亲曾想把她收入后院,我差一点点就要唤她一声小娘。”
“你父亲后院应该有好几房了吧?”江云歌眯起眼睛质问。
柳玉成点头,“七房。”
江云歌双手环胸,抬眸问他,“你可曾查过我?”
柳玉成摇头。一个七品小官儿,他心中难免有些心高气傲,绝不会多事去查。
“我是襄阳节度使江愍怀的女儿。罪臣之女。我父亲因贪墨善用私权获罪。”江云歌眼中并没有耻辱,而是迎面扬上直面一切。
她父亲从来没有错。
柳玉成稍愣了片刻,眸中有些惊讶,他完全没想到她会是罪臣之女。不过她没有堕落,反倒迎扬而上,确实是一个奇女子。
“那你父亲。。。。”
“他是被冤枉的。他从未贪墨,也从未擅用私权。我会帮我父亲洗清冤屈,还他一个公道,绝不会让坏人逍遥法外。我倒很羡慕玉成公子,还有父亲母亲。而且玉成公子的父亲不仅是当朝宰相,还是一个清廉的好官。听闻玉成公子被天家扣押在宫中的容河殿,宰相大人担心了整整一夜。”
柳玉成拿着酒杯喝了一口,轻笑一声,“我父亲。。。。。没有你说的那么好。他好像已经有些不像是我儿时看到的那个父亲。当年我母亲是他的正房夫人,他也从未去外面找女人,可是后来日子久了,他的脾气越发暴躁冷漠,七日有五日不在府。
一回来怀里还搂着一个女人。我母亲乃大家闺秀,从小便习三从四德大度仁德,父亲带回来年轻美貌的女子,她心中自然伤痛但也只能私下抹泪。不仅日日操劳府中事务,还给那些女子做衣裳绣荷包,她心中原本有妒意,就怕父亲一句她善妒,要和离,一直忍辱。
她原本也是美貌气韵万千的女子,只是后来生了我和我二弟,虚了身子愈发憔悴,父亲便嫌弃她。日日守着那些不三不四的女人。为了给母亲争口气,我从小便刻苦努力,日日读书习字练武,我想保护我母亲不受欺负,让父亲因正视我也正视尊重我母亲。或许你不明白大宅院里的争斗,因为你父亲好像只有你一个独女。”
江云歌心中不知怎的,竟对他的恨少了一分。他看起来不像是个坏人。而且心地善良也很孝顺。
坏人的儿子不一定就是坏人。况且父亲的仇也并不一定要让无辜的儿子偿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