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突然想到,很久之前也就是这么黑的巷子,他被一帮人围堵。
那时他上高一,考上了市里最好的那所高中。林文俊当时六年级,听闻吵着闹着就要读那所学校的初中部。林父就花了大价钱把他供上去。
林文俊从出生开始就是被捧着的,晚年得子不容易。这个孩子的诞生就是他们的眼珠子,心肝肉。也把林文俊惯出了一身少爷毛病。
狂妄自大,傲慢,娇贵。
从小林文俊的领地意识就强,长大后权利意识也跟着上来了。见林绾成绩好,感觉比自己压了一个头,在同一所学校就拼命找林绾茬儿。
那一段时间林绾白净校服“不小心”被泼了墨水,泼他的人嬉皮笑脸又吊儿郎当的说不好意思,却让他在走廊上被一大群的人围观。
课本里夹了虫,作业莫名奇妙涂鸦,背后画着诅咒福。
当时正值冬天,12月。
他宿舍装衣服的箱子被用502浇水封了,林绾洗完澡出来一件外套都拿不了。
室友回来看见他说:“小绾,之前有一个说是你哥们的过来帮你拿了东西。高高的,右耳有一个十字架金耳钉。是你哥们吧?东西拿到了吗?”
林绾没多说什么,哑着声嗯了一声,最后去陈洵一宿舍穿上了他的外套。
“是不是林文俊那个傻逼干的?靠。”陈洵一架着一副银眼镜的脸更冷了,指尖抵了抵镜框,忍不住道,“你难道就要一直忍着他任他胡作非为吗?”
他是心直口快的性子,针针见血,里面刨开的却都是满怀关切的善意。
林绾没说话,沉默的套上小了一圈儿的外套。
不过只是半大的孩子,少年心绪纠结。一方面是对他有恩的养父母,这是他们的孩子。还有他作为兄长的责任,被灌输所谓需要兼让与包容,三道压力齐齐霹下,短暂的沉默换来的是变本加厉。
那是一天有阳光的午后,艳阳高照,难得温暖。
林绾单肩背着书包,巷尾的梅花开的冷艳高雅,散着淡淡的甘甜清香。
忽而的一阵嘈杂脚步从另一头的巷拐来,打头的是那个戴着十字架金耳钉的男生,个高,壮,痞气,穿着与他一样的校服。旁边一个是染着黄毛的,还有一个没穿校服虎背熊腰的,全部都抄棍带棒,很气势一样的先踹了一脚地上的塑料瓶。
然后阴阳怪气的哟了声:“呦,这谁啊?”
“这谁啊?”
“谁啊?”
“林家好心收留的那个孤儿?”
“哈哈哈。过了多久没爹疼,没娘爱的生活啊。好惨哦——”
“好惨哦。”
林绾抿紧唇,他身后是死的胡同,周围路都也已经被他们堵了,剎一那觉得是那么的暗。
“咦?你拉那么长脸干嘛?很拽很吊啊?你最该感谢的就是文俊,不然你现在就跟野猫野狗一样扒垃圾桶的饭。”
“就是,看来你这人不知好歹呢?”
“那就让我们来教教你吧。”
尖锐的笑,粗长的棍。林绾指骨攥紧了书包一步步的后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