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秋已经不可能告诉她迟春明杀人的证据,那么,凶手缺了一个人,即便她费尽心力找到阿莲杀人的证据也得不到王厨子的桂花糕。王厨子可是一个很不愿意吃亏的人,就算你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这人也不会搭理你,反而会出言讥讽。
倒是祁烬捏了捏她的手,低声询问:“要不要跟上去?”
“嗯?”沈娇娇疑惑地看着他。
祁烬:“跟上去,把渔夫绑起来逼问。”顿了顿,他又道,“对祁秋也可以用这样的方法。”
沈娇娇一怔,旋即失笑。
是啊,她怎么忘了,祁烬对除了她以外的人以外,一向是不温柔的。
不和祁秋合作,并不代表他们不要她手里的东西。
但,沈娇娇只是摇头,“桂花糕的方子也不是多么重要,没必要这样。”
她有金手指傍身,哪怕只是一笼普普通通的蒸馒头,做出来也比绝大多数人做的好吃,这桂花糕方子有了是锦上添花,没有也无伤大雅。
当然,这并不是说沈娇娇是一个十分高尚的人,她只是单纯地觉得这个东西不怎么重要,没有必要为了它做一些伤害别人的事,但假如对她而言特别贵重的东西,她是会不择手段的。
祁烬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没说什么,牵着她的手回到山洞里。
两人也没什么事干,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说着说着,沈娇娇有点困了,祁烬便让她靠在石壁上休息一会儿,自己则去外面看看陷阱。
在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里睡觉,沈娇娇以为自己会睡的很浅,谁知道,这一觉竟然睡到黄昏时分,醒来时,天色暗沉沉的,夜晚的幕布随时都会洒下来。
她一惊,连忙扯开身上的衣服——这是祁烬的衣服,大概是她睡着了以后给她盖上的,可祁烬本来就穿的薄,还脱下一件给她盖着,真的不会冷吗?
沈娇娇懊恼地跺了跺脚,暗恨自己不争气,净会拖后腿,连忙抱着衣服往外面跑去,这刚出了山洞门,便见男人扛着一头死了的老虎走过来。
沈娇娇瞪大眼睛,“啊”的大叫一声,连连后退,这是人类在遇到比自己强劲太多的动物时下意识的反应。
祁烬把肩上的老虎放在地上,抹了一把脸上的血,解释道:“别怕,已经死了。”
他浑身上下都是血,脸上、手臂上,还有衣服,也被染成了血的颜色,看起来像个血人。
沈娇娇的嘴唇不住哆嗦,看起来害怕极了,一时间连老虎也忘了,两三步跑过去,连忙抓着祁烬的手查看伤口,快哭出来了,“怎么会这样啊?你伤到了哪里?不是说去抓兔子吗,怎么遇上老虎了?”
祁烬失笑,想摸摸少女的脑袋,手抬起头又发现手心全是血,会弄脏那一头乌黑漂亮的头发,只能作罢。
他媳妇怎么这么可爱呢,明明是他跟老虎打了一架,他还没哭呢,这丫头倒先哭上了。
他掀起衣角,露出还在往外头渗血的腰,腰上覆盖着几道可怖的抓痕,几乎快把他整个人拦腰截断,可见根根白骨。
祁烬无奈道:“就这儿有道伤,其他的血都是老虎身上的,不过你不用担心,我……”
话还没说完,面前的姑娘已大哭着扑进他怀里,他下意识地想抱住,手伸到半空又想起满手是血的事,无奈极了。
“怎么了?我这不是没事吗?”
沈娇娇哭的很大声,眼泪鼻涕都糊到一起去了,半边脸还沾上祁烬衣服上的血,十分狼狈。
“你,你这哪叫,叫没事……吓死我了呜呜呜,要是你出了什么事,我,我怎么办啊。”
祁烬没想到会把自家姑娘吓得那么厉害,一向淡漠的他竟有些手足无措,一会儿擦泪一会儿安慰,一个人恨不得分成两个人用,好不容易才把沈娇娇的眼泪止住。
他没办法,只好撒了个谎,“我遇到这老虎的时候,它受了很严重的伤,所以我才敢过去挑衅它,虎皮虎鞭,这都是好东西,能卖不少钱。”
沈娇娇瞪他,嗓音带着浓重的哭腔,“咱们家缺那点钱吗?你至于连命都不要了吗?”
眼看她又要哭了,祁烬只好认错,其实他并不觉得这伤很严重,在军营里的时候,伤的比这重的时候多的是,对于他来说,只要死不了,就没事。
可现在不同了啊,他是有人在乎的人。
祁烬的下巴抵在少女额头,黑黢黢的眸底浮现出一丝暖意。
他平生二十三载,所有得到的温暖,都是怀里这个姑娘给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