渔夫一时半会儿没说话,屋子里只有女人悲伤的哭喊声。
半晌后,渔夫终于开口,语气较之前冷静了不少,带着几分无奈的哄,“好,我的错,我嘴上没个把门儿,我掌嘴。可你说话也忒让人伤心了,你说你腿脚不能动,我可有待你不好过?我每天养家很累的,你能不能体谅一下我?”
“我怎么没体谅你?你和那女人乱搞,我不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你如今闹出人命了,报应到二娃身上,你让我如何忍得了?那是我的孩子啊!我怀了十个月生下来的!我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
越说到后面,女人越发崩溃,泣不成声,字字含泪。
沈娇娇站在外面,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尴尬得很。
里面说话的应该就是渔夫和他那瘸了腿的妻子,听他们说话,大概是他们家二小子生病了,一直重病不起,渔夫妻子以为是阿莲有怨气,报应到他们家来了。
说真的,迷信要不得啊,有这功夫闹腾扯皮,不如赶紧带着孩子去看大夫。
不过,渔夫夫妻俩兴许也是真没辙了,钟曼和钟老大夫都去青州了,就留下个钟二叔,看点小病小痛还行,再厉害点的,他便束手无策了。
沈娇娇无意管别人家的琐事,站在外面远远地喊了一声,以免被误会她在偷听。
话音刚落,屋子里的吵嚷声果然听了,一阵窸窣声响后,渔夫打开门,里面已经收拾干净了。
沈娇娇提着篮子说:“我来买两条鱼。”
“好。”渔夫挠了挠头,忙道,“你等着,我去鱼缸里给你抓,要几斤的?”
“一斤多就够了,要刺不多的。”
“好嘞,你等等。”
渔夫连忙戴上围裙,往屋里走,他妻子坐在轮椅上,挨着门边,细碎的长发垂在侧脸处,只能隐隐约约看见一个秀气的轮廓。
片刻后,他妻子抬起头,悄悄地看了沈娇娇一眼,轻声道:“祁家娘子,我,我听说你为了做生意买了马车,可是真的?”
她说话细声细气的,像大家闺秀,沈娇娇看清楚了她的模样,长得很清秀,大抵是腿脚不便常年不做活的缘故,她生的白净,与村子里的村妇完全不同。
沈娇娇突然就明白了渔夫宁可累死累活也不抛弃他妻子的原因。
“不是,那是钟大夫家的,我租来用的。”沈娇娇道。
财不外露,买的时候她便和柴菱说好了,平时有人问,就说马车是钟家的。
渔夫妻子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那双柔美的眼睛里出现些许抱歉的笑意,她轻声说:“祁家娘子,你能不能帮我和柴婶儿说说,我想借他们家的马车去镇上,我家二娃一直卧病在床,得请个好点的大夫看看才行。”
沈娇娇:“……”
“不好意思啊,那个,昨儿我去镇上的时候,马车被人偷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找回来。”她尴尬地笑了一声。
渔夫妻子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嘴角平直捋开,面容冷淡地点点头,不再说话了。
她似乎不太会做人情世故,沈娇娇说马车没了,她也不问问怎么没的,或许她是信了,也或许她只当沈娇娇在敷衍她,总之她懒得再和沈娇娇攀谈,在她眼里,沈娇娇没有任何利用价值。
对于这种人,沈娇娇不知说什么才好。
正巧这时渔夫拎着被打昏了的鱼出来,脸上挂着笑,“三十五文钱。”
沈娇娇取出钱袋子,数了三十五个铜板给他,把鱼放进篮子里,迈着小碎步离开。
她还没走多远,渔夫的妻子好像就在和渔夫说她,声音轻轻的,像蚊子一样,很惹人烦,她也没兴趣听,索性加快脚步离开这里。
这段时间她一直忙着卖蛋糕,还没好好琢磨她刚点亮的烤鱼技能。沈娇娇一直记得要给钟曼烤鱼,虽说不知何时才能相见,但她总要先尝尝鱼味如何,才能不在钟曼面前丢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