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别说胡话!”
“不是胡话,”徐夫人哭着道,“你这段时日不在家里不清楚,我也是才晓得的。
金氏的死被人翻出来做文章,为的是尚书之位,可别人也不是诬陷的。
我不知道你父亲是不是扛不住自杀了,但我能确定的是,他真的杀过人。
你还要去衙门里申冤吗?”
冯游如坠冰窖。
他静静听完母亲的讲述,有父亲的惊慌,祖母的威胁,以及她自己的一部分猜测。
“衙门不一定能抓到杀你父亲的人,”徐夫人深吸了一口气,“但我们坚持要查,或许以前的事情就彻底瞒不住了。”
冯游低吼,似一头失了方向的小兽:“她死了九年!”
“可我害怕!”徐夫人一把抱住儿子,“我怕查下去,连现在的日子都保不住!”
冯游直接推开她:“我们闭嘴,我就不是杀人犯的儿子了吗?
我为什么这么倒霉?!
你们真的太可怕了,杀了人还继续娶妻生孩子,你们把我当什么?
我为什么会是你们的儿子?”
母子两人不欢而散。
徐夫人疲惫不堪,让人去看顾好冯游,自己简单梳洗后躺下休息。
这一夜府中并不平静,老太太有精神了就闹,骂官差骂官员,吵着明日要去顺天府击鼓鸣冤。
徐夫人过去劝了两次,被激得忍耐不住,婆媳吵得险些动起手来。
等她终于能睡下,已经快天亮了。
这一觉,不深,全是噩梦。
饶是如此,徐夫人再睁开眼睛时,也不过辰正。
她起来寻冯游,得知儿子去了老太太那儿,她也就赶紧过去。
母子两人在老太太的院子里碰见。
冯游手上提着食盒。
徐夫人问:“给你祖母准备了吃的?”
“母亲怎么来了?”冯游问。
“衙门这几日肯定会来问话,”徐夫人道,“不管能不能劝,我还得再与你祖母说说。”
“我去与祖母说吧,”冯游看着徐夫人,面无表情,“祖母会听我的。”
没来由的,徐夫人的心咚咚直跳。
她倏地看向那食盒:“你……”
“您说得对,我们不能和衙门闹。”冯游说完,抬步进去了。
徐夫人抬手拉他,手指尖擦过儿子的衣袖、又滑了过去,落了空。
她想叫住他,嗓子又跟卡住了一样发不出声音来,只目送着儿子进屋。
晨光满天,撒下来的却像是腊月里的冰。
直到屋里传来东西碎裂的声音,徐夫人才恍惚着回过神来,眼泪顺着脸颊滚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