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予修长的手指执着水果刀,刀尖悬在果肉上,开膛破肚的姿态。
“……”他顿了顿,“刚才信号不好,没听清楚,您再说一遍?”
吕芝书没听他语调里的阴阳怪气来,她一直认为贺予喜欢的是谢雪,谢清呈不过是因着谢雪的面子,才能在贺予面有那么一席之地。
于是她又不甚在地重复了一遍:“说,谢清呈以那个屋子,咱们腾给安东尼医生吧,反正空着是空着。”
贺予慢慢地切落下去,果子的汁粘滋滋的,渗来,浸了他一手。
“妈,什么时候表示过,需要常住家庭医生了?”
吕芝书一停,她终于觉贺予的声音里的冷了。
“贺予,妈妈这不是担心你?希望你早点好起来?安东尼医生是这方面的专家,又擅长催眠舒缓,有他在——”
“认为不靠幻觉来『迷』『惑』自。”贺予打断了吕芝书的话,“那个房间要,请您别随去。还有,不需要安东尼住在家里。如果您让他住来了,就另住别的地方,不会回去。”
“你……你这说的是什么气话……”
“不是气话。”贺予说,“这是事实而已。”
“贺予——”
“这还有事,您要是没别的要说,就先挂了。”
他对安东尼说不上什么好恶。
但是那个房间,是他一直留给谢清呈的,那扇镌刻着无尽夏的门,除了谢清呈和他自,他不允许任何人走去。
冰糖炖梨小火慢煨,一个小时后才好。
贺予它小心地装瓷盏里,端谢清呈电脑桌边。
谢清呈还架着眼镜,一边核对内容,一边戴着耳机和电话那头的合作人沟通。
“大教授。”贺予问他,“已经两小时了,你底还有久?”
谢清呈身投入,没注他居然还在,怔了一下:“你没走?”
贺予摇头。
谢清呈就以为他是在他房间睡了,于是又问:“吵着你了?”
贺予又摇头。
“你等一下,还有半小时。”
贺予都给他整笑了。
这人真是无时无刻不在紧绷。
“算了,没事,你慢慢来吧。”
但谢清呈以为他真是在这被吵得睡不着,于是卡着时间结束了通话。
他松了气,回过头去,刚准备和贺予说些什么,眼就一黑,原来是贺予已经近,站在了他椅子边。
紧接着,谢清呈的手中就被塞了一只温热的瓷炖盅,很暖,像切碎了熬化了炖心里去的爱欲。
谢清呈怔了一下,打开盖子一看。
“你哪买的冰糖雪梨?”
贺予笑着望着他,不说话。
谢清呈再仔细一看,梨子被挖了苦核,连难嚼的皮仔细去掉了,川贝碎末藏在梨心中,梨子浸在糖水里,糖水好像要顺着那个少年的心流来了。甜和热都无处遁形。
谢清呈回过神来:“你……”
“聪明吧。”贺予扬起眉,忽然抬手捧住谢清呈的脸,“一学就会了,实在太简单。你趁还温热,赶紧吃了吧。”
谢清呈:“……”
他忽然觉得手中的瓷盅有些烫。
烫的他几乎都要握不住了。
他都已经……十年没有吃过这样细腻的雪梨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