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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环唬了一跳,“啊!北静王爷?”
素闻当朝四王,东平,南安,西宁,北静,当年惟北静王功高,及今子孙犹袭王爵,现今的北静王水溶年未弱冠,生得形容秀美,性情谦和,不想薄菡竟然就是北静王。
只怪当日他和那位郦柏在醉仙阁中都以兄弟表字相称,自己听不明白,要是知道是北静王在宴客的话,自己说什么也是不敢去凑那个热闹的。不过此时悔之晚矣,只好战战兢兢地跟着王兴进了王爷的书房。
进了书房,北静王水溶也就是薄菡,正穿了身素白雅致的家常衣服在倚窗看书,王兴低声道,“主子,贾公子来了。”
薄菡闻声抬头,贾环抢上参见,“小人前日不知是王爷,多有冒犯,请王爷赎罪!”
薄菡上下看看他,“你原来是荣国府贾家的儿子,那日怎么骗本王,说了个假名,害本王找错了人,昨儿我和几个名士论诗来着,忽然想起你的文采不错,本想叫你来一起谈谈,谁知他们竟是接了另一个小子来,你这可是害本王第二次丢面子了!”
贾环有苦难言,心说我那时哪敢告诉你真姓名啊,只得赔罪,“小人实在不知是王爷,要是知道,那肯定是有什么说什么的,还请王爷大人大量,大人不计小人过。”
薄菡哼了一声,总觉得此人说话粗俗了些,道,“你起来吧,随本王去芳淀亭,昨天大家就在那里消遣来着,你补做两首诗,做得好了,本王就不和你计较。否则定要去和你家的政公说说理。”
贾环使劲擦汗,“王爷您饶了我吧,我,我实在不会做诗啊,打油诗还差不多,上次那首咏菊是我家一个姐姐做的,我,我当时一时糊涂,就借来用了。”
薄菡这个扫兴,他是很有些好男风的,素喜那些俊雅人物,颇有几个当代名伶是他的入幕之宾。对这些世家的清俊公子也乐意交往,本以为发现了一个文采风流的人物,虽说小了点,但也不妨碍其人的俊俏出色,谁知竟是个招摇撞骗之徒,真是恨不得直接把他赶了出去。
瞪了贾环半天方道,“好你个贾三公子,偷自家姐妹的诗作出来卖弄,当真是行止不端,有辱斯文!本王定要将此事告知政公,让他好生管教才行。”
“王爷,别呀,我家老爷要是知道了这事儿,我就没命了!要不,要不我再给您敲敲腿,揉揉肩,让我干什么都行。”贾环大急,拼命想要求情,可惜他自己一无长处,拿不出什么能打动人家的东西。
“你省省吧,本王不缺使唤丫头。”水溶白他一眼,又一转念,走上两步,托起他的下颚,细细打量,“让你干什么都行?”
贾环隐隐觉得不妙,忽然想起金荣说的,此人讲究情趣,让他故意做些粗鲁举止来对方自然就烦了的话,连忙呲牙咧嘴,谄媚道,“都行都行,只要王爷您吩咐,小人给您敲腿揉肩,打水洗脸,赶车端饭,什么都行。”
贾环干别的没有本事,扮猥琐相那是手到擒来,一扮就像,“呸!”薄菡被彻底倒了胃口,一把搡开他,自己掸掸袍子又坐了回去,想想气不愤,无缘无故地连着被这人扫了两次兴,要是就这么放走,可也太便宜他了。
扬声道,“王兴,进来。”
王兴正在门外候着,这就连忙进来,“主子有什么吩咐?”
“这庄子里最近有什么粗重活儿缺人干?”
王兴莫名其妙,心说咱们家还能缺了干粗活儿的人?不过王爷既然这么问,他总得找出一两样来,“回王爷,后面的荷花池里淤泥要清一清,还没找着人干呢。”
薄菡点点头,微微一笑,指着贾环,“正好贾三公子想给本王出点力,又不知道干什么好,那就让他去吧。”又对贾环道,“你给本王把荷花池清理干净,咱们就两清,本王就不和你计较其它了。”
贾环就要哭娘了,“这个池子没有个十天半月的肯定清理不好,王爷,我,我还得回去家学里读书呢。”
薄菡淡淡看他一眼,“你每天下了学来干两个时辰再回去,给你一个月时间,要是敢再推三阻四的……”
贾环苦也,“知道了王爷,我去干就是。”
抓鱼
清理荷花池里的淤泥,这是个什么样的活计呢?
贾环支腮坐在绿柳山庄的荷池边,一边想,一边抓起身边的小石子扔进池塘里,看那涟漪一圈圈地漾开解闷玩。
他身边放着一只扁担,两个铺了毡子的柳条大箩筐,一根长长的竹竿,竹竿的那一头捆着一把大铁抓样子的东西,都是那日王兴给他清理池子的工具。
时值深秋,池子里只有几片残荷,一片萧索样子。
再过了一会儿,远处来了一个高高瘦瘦,看着很是干净利落的人,是这庄子中的管事,后面带了两个短打扮的乡下汉子。
贾环连忙站起身来迎上去,赔笑道,“丁大哥,多谢你啦。”顺手就将一小包碎银塞了过去。
丁管事将那银子收进怀里,回头吩咐带来的那两人把池子里的淤泥清理了,那两人是惯干此类活计的,当下挽起裤脚袖子,拿了一旁的工具干了起来。
贾环和丁管事退到一边看着,贾环又谢,“这次多亏丁大哥仗义,等王总管和王爷问起时还要依仗丁大哥多多帮我遮掩一二。”
丁管事收了他银子自然要帮他办事,笑道,“贾公子客气了,我看王爷派你做这事是玩笑的意味居多,并不是真的恼了你,所以这才斗胆找人帮你来做,贾公子到底身娇体贵的,万一冻着累着,我家王爷到时怕也要自悔玩笑开过了。只是有一样,这事我虽是一片好心,但却是自作主张的,你可不要说漏了,被王总管和王爷知道了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