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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夫人大皱眉头,觉得他这也太混了,万一哪天贾政知道了他如此在外鬼混,只怕自己也要被埋怨疏于管教,担上不是,因此沉下脸来好生训斥了贾环一顿,说道从明日开始要天天查他,再敢这般在外厮混不归,就一定禀明贾政打他板子。
贾环吓得不敢吭声,自此只得老实起来,下了学就乖乖回家,去太太房中请安问好,只求她别把自己的劣行告到贾政那里。
北静王府一时之间是去不了了,薄菡让人来叫了他几次,都只好推脱不去,担心薄菡被拒绝的次数多了又要像以前一样抱怨,咬牙露短,用自己那不怎么样的文笔,搜肠刮肚地修书一封,细细解释了一通。
薄菡素来交往的不是文人就是雅士,拿到贾环那近似白话的书信后笑得前俯后仰,笑骂这小子可以太没水平了,写封信都能写成这样。
遂让人传话给他,既然近日不方便就别急着出来了,好好安心读几天书吧,不然日后连个书信都写不好,可如何见人。
贾环很有些羞恼,暗道我这么不怕出丑,自曝其短还不是为了怕你着急吗,真是好心没好报,无奈之下,只得收起心思,硬着头皮枯坐学中,开始苦练文笔。
姨娘的烦恼
“姨娘的月例银子被克扣了?”贾环看着自己娘一脸的气忿样不禁诧异,“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黑了心的恶毒娼妇,瞅准了我们娘儿好拿捏,就那么点月例银子还要打主意克扣,都好几个月了,每月的月钱送来都少一吊。”
“那你去和太太说,咱们府里家大业大的,就算缺银子了也不能从姨娘的份例里扣啊,那能顶什么用?”
“怎么没说,”赵姨娘怒道,“那一位竟然回太太说是他们外头旧年里就商量好的,姨娘的丫头们月例银子都减半,由原先的每人一吊改成五百钱,所以统算下来,每个姨娘每月就少了一吊。”赵姨娘说着用手比了个二。
贾环听了这话也怒了,“凤姐姐这事做得太也欺负人了,这边府里统共就你和周姨娘两个姨娘,就算是每人的丫头月例减半,一个月也就能给官中省两吊钱,够干什么?老太太请薛家姨妈吃顿饭都不够!凭什么别人的都不动,就扣你们两个的?外面定下这种糊涂事她就不能驳回去!那三姐姐怎么说?”
赵姨娘叹气道,“她还能怎么说,还不就是要我别太计较了,安安稳稳地少去生事。”
“那老爷呢?你和老爷说说。”
“别提了,老爷如今年纪大了,也很少来我们屋里歇着,那日好不容易来一次,我这话才提了个头,老爷就把我训了一顿,说我惯会斤斤计较,周姨娘怎么都没吭声呢?就我会乱嚷嚷,如今这一大家子人正是奢华享受太过,原该勤俭一些了,外头既然是这么商量的,自然有其道理,这点小事忍忍就是了,让我安份些呢,说完还觉得看着我不耐烦,扭身就去周姨娘房里了。”
贾环看看赵姨娘,忽然觉得自己这亲娘挺可怜,姨娘说是半个主子,其实在别人眼里还是奴才,明明有儿有女的却还要天天去大太太房里给人挑门帘子,跟前跟后地伺候,被人欺负的时候连老爷都懒得帮她说话,直接让她闭嘴少抱怨。
只得道,“那就算了吧,不过是一吊钱的事情,回头我补给你,老爷都这么说了,我看你就别再多生气,不然抱怨得多了,被谁传到太太耳朵里不是讨骂吗。你再忍忍,等我再大几岁就接你去单过。”
赵姨娘气了这些天都无一人肯替她做主,也是没脾气了,“不算了还能怎样,我就是白跟你说说罢了,你是我生的,总不至于去乱传我的坏话吧。你那点月钱不是也经常不够用的?还是自己留着吧,我这里也没什么,就几个丫头脸色难看点,我骂骂她们就完了。实在不行,就打发走一个,剩下的月钱就够分。”
贾环怏怏去了,转过天就叫来赵国栋,命他给赵姨娘送二百两银子去,赵国栋没想到自己妹妹在贾府里做姨娘还会缺钱,咂舌了半天,连问‘环哥儿你是不是操心过头了?’
被贾环瞪着眼睛骂了一顿,“姨娘是你妹妹,你平时一点不知关心,去了还总是要打秋风,讨好处,如今姨娘年纪也不小了,老爷对她并不上心,那日子过得难着呢,你***赶紧送银子去,顺道好好安慰她一下,跟她说不用怕,不行就接她出来住,都由你担着!”
赵国栋愁眉苦脸,“环哥儿,我哪敢担这个啊,她现在可是贾家的人,哪里是说接就能接出来的?我要敢说这话,政老爷还不得扒了我的皮,你姨娘也捞不到好,敢想这么不安份的事,还不得给老太太,太太教训死。”
贾环挑眉道,“这你就不懂了,若是换了别人,老太太和太太定不能同意,姨娘不同,老太太,太太如今都嫌她得很,要不是有我和三姐姐在,怕是早就想撵她了,以前年轻时大概老爷还会护着点,现在年纪大了可是越发的没有依靠。不急,我就是那么一说,你去劝劝她,让她定定心,能不出来自然是不要出来的好。”
赵国栋这才答应着去了,心知就算接了赵姨娘出来那也是贾环出钱养着,所以他不担心,乐得做个好人,去妹妹那里送了钱,许个愿,哄得赵姨娘眉开眼笑,自觉还是娘家的兄弟有心,不枉自己以前总是在老爷面前提携他。
贾环被赵姨娘的事情扰了心情,本来还想好好练练文笔,读两天书的,心里一烦就把这些事情扔到一边去了,深觉‘万般皆下品,唯有银子高’,全副的心思仍然放在他的生意上,隔不两天就要找那几个帐房来对对帐,再去查看一下采买进货的情况,以前那个小帘子铺也舍不得放,没事就要派钱槐去查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