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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环很小的时候,元春便离家入了太子府,他对这个姐姐几乎没什么印象,后来元春封妃,贾母,王夫人欣喜之极,每每都要挂在嘴边赞赏一番,回家省亲,声势浩大,贾环更是觉得她遥不可及了,不想还有遇上当面说话的时候,贾环心里很有些不安,惴惴地跟着那小太监过去。
见了元妃大礼参拜,元妃急忙命免了,让走上几步她仔细瞧瞧。
贾环也趁势抬眼看看这个已经记不清模样的姐姐,元春和王夫人有几分相似,不过正是年轻貌美,天庭饱满,眉目端庄,体态微丰,通身尊贵气派,贾环有点自惭,低头道,“环儿见过贵妃娘娘。”
元春叹道,“环儿竟也长得这般大了,当年我离家时你还不太会说话呢。”
贾环脸上一红,“啊,我,我不记得了。”
元春道,“你如何能记得,上次回家省亲偏你又病了,我还在想怕是以后很难有机会再见到,不料环儿你这般福气,能得皇上的青睐,可以时常进得宫来,终是让你我姐弟有机会再见一面。”说着颇为感伤。
贾环和元春没什么感情,不知该说些什么,只好傻笑一下。心里却是惊讶,我以前进宫来都是悄悄的,没什么人知道,也就是这两次,有了官职之后,才不再偷偷摸摸地避人,大姐姐竟这么快就知道了我可以时常进宫来。
元春看他不说话,又再问道,“宝玉近来怎样?听说是病了一阵子,这可大好了?”
贾环老实答道,“好多了,不过这次老太太和太太操心得够呛,硬是押着宝玉哥哥在屋中静养了一个月,昨儿我见他还在喊闷死了。”
元春微笑点头,“可难为他了,唉,宝玉自小被老太太宠坏了,老爷每每想要管教,都下不去手,结果现在后悔晚矣,连环儿你这做兄弟的都比他先出仕,他实在是该好好静下心来在正事上多下些功夫。”
贾环忙道,“娘娘你这么说我可当不起的,宝玉哥哥自小就比我强得多,他就是无心仕途,不然肯定比我有出息一百倍,我这不过是运气好,皇上开恩赏了了官职,算不得自己的真本事的。”
元春看他道,“环儿,你也不必太谦,你也是我的弟弟,你有出息了我自然一样很高兴,只是宝玉自幼被我们寄予厚望的,有时便忍不住要评说两句。你比他懂事,家中有什么也要多担待些才行,父亲如今年高,难免有什么不周到的地方,终须你们这些小辈提醒着些。”
贾环混混沌沌听着,他在贾政跟前向来避猫鼠一般,如今方才稍微敢直直腰,但亦不能造次,如何敢去指摘老爹不周的地方?况且他也没那个见识,找不出可挑剔之处,只得诺诺地应了。
元春看他一脸的茫然,看来其年纪还小,很多事仍是不懂,“听说江南甄家忽然获了罪,他和我们家素来有些交情的,不知老太太,太太……”
话没说完,有刘轩派的小太监急急走来,见贾妃也不客气,直接行了一礼就道,“娘娘见谅,刘总管已经吩咐把陛下的晚膳摆在玉晔殿那边了,四处在找贾公子,请赶紧过去呢。”
元春站起身来,“那就快去,今日你我姐弟有机会一见,我心中甚喜,只盼环儿你日后能朝乾夕惕,忠于厥职,勤慎恭肃以侍上,庶不负今上体恤眷爱之隆恩。”
贾环被她几句话说得牙有点酸,连忙答应着去了。
郢德已经到了,见贾环匆匆过去就皱眉道,“刚才贾妃找你去说话?”
贾环点头,把元春和吴贵妃去给太后请安,回来正好看见他,于是叫去叙了叙姐弟之情的事情说了一遍。
郢德问道,“她都和你说什么了?”
贾环还在被元春最后那几句话搞得头皮微麻,便答道,“贵妃娘娘让我勤慎恭肃以侍上呢。”
郢德笑出来,“看你那什么口气,怎么?她说错了,你不想勤慎恭肃以侍朕?”
贾环连忙否认,声称自己向来忠君爱国,只是贵妃娘娘说得有些文绉绉,他不太适应。
郢德轻轻哼了一声,“你以后不要随便去见她。”
贾环一惊,“皇上,我这可是逾规了?刚就说怕是不方便见的,那小太监还非说没事。”
郢德淡淡一笑,“没什么要紧,下次别去就是了。”不再多说,命人布菜用膳,还专门点了两道据说是材料难得,很滋补的菜式让贾环多吃点。
郢德最近对他很不错,这般淡淡的态度实在少见,贾环心悬了一晚上,回到家中还在揣摩,皇上这是有点不高兴了?
按理说我去见见自己的亲姐姐也不算是个很过份的事情啊,皇上一直大度,不应该为这么点小事不高兴才对。大姐姐也有些奇怪,没说完那句话不知是什么,好像是和什么江南甄家的事情有关,甄家是和我们有些来往,年节都有礼物互送的,难道他家犯事了会牵连到我们?
想了半天,实在不得要领,如今才发现自己以前的确是太混了,竟是一个有用的朋友都没有交下,搞得现在想找人商量个事情都不行,于是便很想念郦柏,要是他在京中,自己就可以去请教他了。
忽然发觉,最近自己的大事小事竟然全都是拿去和郢德商量的,大到这个广储司郎中怎么干,小到应该送家中姐妹什么礼物,郢德竟然也没嫌他烦,每次还有问必答,都会出出主意,贾环抚额蹶倒,这都是什么事儿啊!
62、远虑近忧
62、远虑近忧
感叹诸事无人可以商量的贾三公子,在睡了一大觉之后忽然想起他还另外有个姐姐呢——三小姐贾探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