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宵佳节之后,意味着1939年的新春已经落下帷幕。那短暂而令人愉悦的传统节日如白驹过隙般转瞬即逝,仿佛一场美好却虚幻的梦境。人们还沉浸在新年的余韵中,然而现实的压力却无情地扑面而来。生活的琐碎与艰辛再次占据了他们的全部,老百姓们不得不重新面对紧张拮据的日子。他们默默承受着生活的重担,为了生计奔波劳累,每一分钱都要精打细算。
天气依旧寒冷,年前的积雪还没融化,新的大雪又降临了,今年的天气出奇地冷,镇上的流浪灾民冻死了好几个,倒在积雪里像一块破布。
自从在夏庄村受到村民的攻击之后,乡长宋天良就特别讨厌瞎狗子了,如果不是瞎狗子跟日本人走得近乎,早就把这个货给罢免了,让他重新睡草垛去。
乡公所院子里的积雪早早地被清理干净了,院墙上落着一群麻雀,叽叽喳喳的让人心烦。宋天良一早就派人叫瞎狗子,虽然非常不待见他,但是,今天有重要的事情必须当面谈。
瞎狗子已经把人情世故这块拿捏地很到位了,没有空手去见宋天良,还带着一篮子的烟酒和肉。
宋天良见他来了,没好气地说:“把你的东西给我扔出去!老子不稀罕!”
瞎狗子调皮地说:“又不是给你的,你凭啥让我扔出去?我得罪你了?”
宋天良无话,往炉子里压了一铲子煤炭,还埋怨道:“这狗日的煤越来越不经烧了,一半是石头块子,卖煤炭的家伙太不要脸了!”
瞎狗子嘿嘿一笑:“那大不了多烧点就是了,花的又不是你的钱!我告诉你哦,这里面的石头是日本人自己掺进去的。”
宋天良走到门口,探头出去看看左右没人,把门关上了,又用一张椅子把门顶上。
回头对瞎狗子说:“别跟我扯淡,今天找你有正事!”
瞎狗子把一条日本香烟拿出来,拆开一盒,递给宋天良一根,烟盒子放在炉子边的凳子上,剩下的九包烟直接扔在他的办公桌上。
“这么冷的天,咱们边喝边谈呗!”瞎狗子从篮子里拿出一瓶酒,又拿出一包狗肉。
宋天良瞪大眼睛问:“去我表姐家走亲戚了?丰县的泥池酒加沛县狗肉,你小子真阔气了!”
瞎狗子不回答他,把桌子上的两个茶杯拿来,倒上酒递给宋天良一杯,坐在炉子边,一边烤火一边自顾自地喝了一口。
宋天良拉过来一个凳子,也坐了过来,喝了口酒,叹气说:“这日子啥时候是个头呀?两头受气,哦不对,是五头受气!”
瞎狗子来了兴趣,好奇地问:“哪五头?我只知道日本人给你气受,还有谁?”
“我就问你,能跟你说个交心的话不?”宋天良严肃的表情把瞎狗子吓一跳,赶紧点头认可。
宋天良掰着手指头说:“日本人,国军,新四军,县政府,还有一个…”他压低声音说,“还有咱们的老县政府。”
瞎狗子试探性地问:“是耿县长?他还在县里?”
宋天良点头说:“他一直都没走,他跟国府那边也不对付,他在铜山县老百姓的眼中威望很高,为人耿直,执法严明,之前的铜山县能做到路不拾遗,夜不闭户,想必你也知道。”
瞎狗子当然知道,鬼子来之前,铜山县确实如此,老百姓的墙头都不高,因为不用担心被人偷,哪怕是小偷小摸的,抓住了也是直接枪毙。
宋天良接着说:“耿县长谁都不服,他本身就是一个小军阀,手底下有几百人的队伍。他在乎的是自己的地盘,之前跟北伐军有过摩擦,日本人来了又跟日本人打,现在整个徐州都被日本人占了,耿县长只能带着人四处流亡了。”
瞎狗子问:“大哥,你跟我说这干啥?我这种小角色,都没见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