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钟逸,你的话是什么意思,我也弄不明白。”付仙同样是个聪明的姑娘,她看了钟逸写的话,已经意识到钟逸确实有些独到的见解,不知不觉间,她也用起了家乡话。
钟逸见两人真的不明白,沉思片刻后才写道:“我的意思是,如果林大哥想成为一只蝉儿,只需掌握玄天十二式就足够了。但如果想成为一只大鹏,一飞九万里,就必须超越玄天十二式。例如,林大哥在使用玄天十二式的前六式时,可以更快一些,招式更简洁一些,不必过于繁复,用最简单、最快捷的招式击败对手,我相信这一定有效。”
“何止有效,简直就是武学的精髓!但要做到这一点,太难了。如果有人能做到,那一定是武林中百年难遇的高手。”这番话并非出自林中水或付仙之口,而是站在他们身后的江天一剑将珂发出的感叹。
林中水、付仙和钟逸都吃了一惊,急忙站起来向江天一剑行礼。
江天一剑没有理会林中水和付仙,而是专注地看着钟逸说:“钟逸,你所说的确实是至高的武学道理,但人总是有限的,所以你的话在武林中很少有人能做到。那些能够做到你所说的人,一定是武林中百年难得一见的高人。”
钟逸听了这话,心中不服气,他自幼跟随齐己,不受约束,少年心性显露无疑,脸上露出不以为然的表情,手舞足蹈,轻快灵动地向场中飘去。
江天一剑等人看到他,觉得他行动如风,犹如魅影,不注意还以为他没有动过。江天一剑是武学大行家,立刻看出钟逸的门道,随手抢过林中水的剑,丢给钟逸。
钟逸接剑在手,立刻跳进场中,手中自然地使出黄山派的玄天十二剑前十一式,动作快如风,飘忽不定,让人难以捉摸他的确切位置,出剑更是出人意料,危险而难以预测,根本无迹可寻。
然而,江天一剑浸淫玄天十二式数十年,他不用多看也确信场中少年使的剑法正是黄山派的玄天十二式前十一式。更让他难以置信的是,他看出这个少年从未真正学过剑,甚至握剑的手法都不对,可以说完全是个门外汉。
江天一剑眼中露出奇光,瞳孔放大,呼吸急促,表情显得有些呆滞。
钟逸很快使完玄天十一式剑法,回到三人面前,正想解释一下,却看见江天一剑的表情,立刻意识到自己今天有些自作聪明了,无意中让黄山派长老看出了自己的底细。钟逸心中急转,却想不出弥补的办法,于是不再多说一句话。
“唉,孩子,你刚才只是看了中水使了一遍玄天十一式吧?”江天一剑盯着钟逸看了许久,脸上表情变化万千,这才定下心神,注视着钟逸,语气无奈地问。
钟逸一时找不到否认的话,迫于无奈,只有点头承认。
“天才!我们都看走眼了!”江天一剑轻叹一口气,不再理会三个年轻人,表情显得有些孤独和可怜地走了。
付仙等江天一剑走进屋去,立即轻“哼”一声打破沉默说:“钟逸,我也使一遍我们泰山派的十八闪给你看,我不想让人说我占便宜。”
钟逸吸取了刚才的教训,不敢再乱说话,转头征求林中水的意见,希望林中水能出言阻止付仙,不再演示泰山派的剑法了。
林中水没有理解钟逸的意思,不在意地说:“付姑娘请便,我和钟逸兄弟只是为了讨论《逍遥游》与武学的关系,姑娘要演示一下你们泰山派的十八闪给我们看也无不可。”
“我是向钟逸请教,不是演示给你看的。”付仙对林中水的话感到不悦,丢下一句,不再多说,立刻跳进场中,手中剑如闪电般跃动。
泰山派剑法与步法相配合,取材于泰山十八盘,名为泰山十八闪,剑法中自然蕴含泰山十八盘的险峻之意,剑理诡异而险奇,没有黄山派剑法的绵长意境,看起来让人眼花缭乱,稍不注意就有些跟不上。
“怎么样,钟逸?”付仙一闪落在钟逸面前,脸上带着些许担忧地盯着他,仿佛害怕钟逸说出什么不中听的话来。
到了这个时候,钟逸也不好再装傻,说不懂付仙的剑法,想了想,又蹲下地去写出一行字:“天地悠悠,非止泰山险峻,姐姐的剑法要突破泰山的自然景观,就必须吸收天下奇景,方显正气磅礴,剑虹经天。《逍遥游》中说:‘水之积也不厚,则其负大舟也无力。’正是说姐姐的剑法所取有限,威力也就只此而已。”
“你说要将天下奇险融入我的剑法中,怎么取?”付仙立刻明白了钟逸的话,立即追问核心问题。
“姐姐,你的剑理已经确定,就像日出的轨迹一样,目标既定,天下之路无不在你的脚下。即使这巫山,其险峻也不逊色于泰山,甚至可能有过之而无不及。姐姐若稍加留意,必能从中汲取灵感。不过,我建议姐姐的剑法也应稍作调整,以免限制了剑法的发展。姐姐的剑法理论既然以奇山险峰为灵感,剑名也应与之相称,比如‘奇绝剑法’或‘山水剑法’。因为在我看来,姐姐的剑法中奇绝之意已足够,但绵绵之意尚不足,临场时可能让人如拆屋砖,一块块拆解。如果姐姐能在剑法中融入绵绵之意,让奇绝险融为一体,那么任谁也难以击败姐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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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仙对钟逸的话没有丝毫怀疑,她自己对此已有一定的认识,此刻听钟逸如此清晰地表达出来,比她自己想的还要透彻,不由心情激动,兴奋地叫道:“我的好兄弟,你果然是个小博学大儒,以后姐姐可不放过你,一定要让你教姐姐多读一些书,多给姐姐讲讲《逍遥游》。”她高兴之余,北地女儿的豪气尽显,伸手轻抚钟逸的头,满眼都是喜爱之情。
林中水见付仙如此,心中一动,也微笑着说:“姑娘收获不小,我姓林的也没想到,但姑娘应该知道这事最好不要乱说才是。”
“不用你姓林的多话,你既然想到了,我姓付的也不笨,我也不会想不到。只是我不说出去,就怕有些人要把钟逸的事说出去,你姓林的又能怎么样,我们是不是要发个誓?”付仙转向钟逸,笑盈盈地说:“钟逸,跟姐姐去,昨天姐姐在树林里抓到一只美丽的鸟儿,我把它送给你玩。”
“付姑娘——”林中水现在明白钟逸的好处,自然不想让钟逸跟付仙去。
“你也可以跟钟逸一起去嘛,我们三个人以后做朋友,不跟他们打堆,少生闲气。你也不象他们,没有他们讨厌,我虽然不想和你交朋友,但看在你与钟逸交朋友的份上,我们也可以算是朋友了。”付仙诚恳地邀请。
林中水听付仙这样说,心中哭笑不得,但看付仙表情真诚,便不好说什么,跟着付仙前往泰山派的木屋。
齐己见钟逸与黄山派和泰山派弟子交往密切,起初还担心两派弟子别有用心,但仔细观察后发现他们对钟逸并无不利之处,反而钟逸在教他们儒学,这才放下心来,任由钟逸与两派弟子交往。
自从悟戒大师将各派武学秘籍集中起来后,各派弟子来听齐己的课就少了,偶尔只有少林寺的圣光、黄山派的林中水、泰山派的付仙来听课,衡山派弟子隔一两天来一次,而峨眉派、青城派和华山派的弟子则完全不来了。齐己看到七派长老和弟子对儒学与武学的融合并不热衷,心中感到有些失落,若不是悟戒大师偶尔来探望,他都想向悟戒大师请辞,回巫山城继续做他的先生。悟戒大师自然看出青城等三派对齐己的儒学不感兴趣,但他自己也没有收获,自然不好强求青城、峨眉和华山派。让他感到意外的是,泰山派弟子付仙还天天来听课,因为泰山派长老并不是一个对儒学有好感的人,这次允许弟子来齐己这里,事情就显得不寻常了。
悟戒大师仔细调查后发现,泰山派和黄山派弟子与钟逸走得近,他们来听齐己的课,实际上是为了钟逸而来。悟戒大师对此有些不解,但仔细观察钟逸,并未发现什么异常,钟逸还是那个钟逸,要说有什么不同,那就是他与泰山派、黄山派弟子在一起时显得更加活跃,看起来不像是一个身有残疾的童子,反而像一个正常的童子。悟戒大师看不出钟逸的问题,也没有觉得泰山派和黄山派弟子与钟逸交好有什么不对,便没有说什么。
七派的合作刚开始,问题又出现了。原来各派拿出的武学秘籍都是武林中的绝学,各派大都没有人修成,可以说是武林中的不传之秘,秘籍本身就不像一般书籍那样可以轻易买到,往往是独一无二的。七派长老和弟子总共不过十四人,加上悟戒大师也不过十五人,但这十五个人都对这些秘籍感兴趣,即使修不成,也都想好好研究。因此,秘籍很快就出现了问题,被翻阅得破旧不堪。各派长老自然心痛,向悟戒大师提出要七派长老和弟子集中在一起学习,尽量减少损坏各派仅有的秘籍。悟戒大师没有意见。黄山派长老提出让人抄一份,各派收回自己的秘籍,问题不就解决了。各派长老对黄山派长老的话有些不解,但又提不出反对意见,只好同意。至于这个抄写秘籍的人选,七派长老根本无需商议,他们在这山上已有一段时间,谁可以担任这个任务,他们心中都很清楚,因此悟戒大师直接把这事交给了钟逸。
钟逸的字迹不亚于师父齐己,这得益于他自小又聋又哑,不能说不能听,只能写,日积月累,钟逸练就了一手好字,写得又好又快,一般人难以匹敌。
齐己听悟戒大师说起这件事,立刻明白了其中的关节,当下便拒绝了。悟戒大师想了一想,明白了齐己的意思。悟戒大师深叹一口气,略作考虑后说:“不瞒施主,老衲来找施主弟子做这件事,事实上是多余的,因为那些秘籍大都有错误,一个没有修习过武功的人,别说分辩出真假,就是分辩出来了,恐怕也难以修成上面的绝学。老衲曾经告诉过施主,老衲要各派拿出各派不传的武学秘籍,各派确实拿出来了,但有些秘籍上所载武学,各派长老和弟子也不会,谁要想修成上面的武学就只能靠自己,别人帮不上忙。所以老衲才没有与各派长老商议,直接来请施主让钟逸去做这件事。再说,如果钟逸真的分辨出那些秘籍的真假,修成了上面的武学,施主也不用担心,老衲除了佩服,首先就收下钟逸,绝不会让他背上一个偷艺的名声。”
齐己听悟戒大师这样说,再不好说什么,心中对培养钟逸成材的打算不由自主地膨胀起来,立即答应了悟戒大师的请求,让钟逸去帮助七派抄写武学秘籍。至于悟戒大师的话,他相信钟逸不会让他失望,少林寺的《易筋经》那么难修习,钟逸已经可能修成了,现在再以《易筋经》为基础,那些各派认为不能修成的秘籍,一定难不倒钟逸。齐己感到兴奋,仿佛自己的弟子已经修成了那些秘籍,成为武林中的第一人,长成一个文武双全的美少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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