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沈巍在见到他们主任的时候,就明白了是有人故意想把他调开,他的脸色立刻沉了下来,在主任转身的刹那,从身后重重地一拍他的肩膀,冷冷地问:“是谁让你找我的?”
他的声音里带了种说不出的压迫力,眨眼地功夫就把主任的魂魄压在了躯壳里一动不能动,主任的眼神似乎瞬间被放空,像个没有灵魂的皮囊,双眼一片迷茫,呆呆地注视着前方。
沈巍的手上骤然加了压力,抬手把主任转了个身,低喝一声:“说!”
没人能在断是非善恶的斩魂刀面前刻意隐瞒,然而主任脸上的表情越发迷茫,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沈巍心里一沉,他知道,这凡人的记忆被人动过手脚了。
沈巍放开他,头也不回地转身走了,主任清醒过来,在他身后很是莫名其妙地看着沈老师匆匆离开的背影——幸好的是,他没有查看对方身上电子产品的意识,那东西沈巍从来用不惯,关键时候也想不起来……再者说凡人的花哨小玩意,胆敢跟他作对的人也是看不上的。
……当然,以沈巍那种君子端方的思维方式,他肯定是想象不出,有人这么大费周章、滴水不漏地引开他,就是为了搬个家、偷几条内裤而已。
沈巍急匆匆地赶回了自己的公寓,猛地推门进去,发现客厅里没人,心已经先凉了一半。
他站在门口呆愣了片刻,心里忽然涌起压抑不住的杀意,好像沉睡多年的巨龙被人手拽逆鳞硬是拉醒时那样——自从上一次他一个没留神,让赵云澜双眼受伤开始,沈巍虽然表面上没怎么样,心里却一直有一根危险的弦紧紧地绷着。
空荡荡的客厅险些把他这根弦拉断……幸好,这时他听见阳台上有人说话的声音,沈巍勉强回过神,身形一晃,几乎是瞬间就转到了阳台上。
他看见赵云澜正好好地趴在窗台上,懒洋洋地点着一根烟,骂骂咧咧地打着电话:“……不要石头的,我知道……汉白玉?什么玩意!我他妈又不是装修故宫,老胡你这不对,跟我也来这套虚的……不不不,你听我说,你老老实实地,把活给我干好了,该给的回扣我给你算额外奖金,一分不少地给你加上好吧?但是我可告诉你啊,敢糊弄我你就死定了……”
沈巍重重地松了口气,侧身靠在了门上,这才发现,自己方才竟然出了一身的冷汗,连手心都是凉的。
赵云澜听见动静,一偏头看见沈巍回来,立刻露出了一个笑容,对电话里的人说:“行了行了,这点屁事别掰扯了,都给我用环保材料啊……什么哥本哈根,我那屋还要住呢,我是让你别给我弄得跟刚让生化武器糟蹋过似的,百年散不了味——哎我媳妇回来了,不跟你扯淡了,挂了挂了。”
他说完,干净利落地挂断电话,捻灭烟头,靠在窗户大开、冷风狂灌的阳台窗台上,张开手,敞开他穿着一件皱巴巴衬衫的怀抱,贱兮兮地说:“宝贝过来,给老公抱抱。”
他调戏沈巍已经成了习惯,没想到这一回沈巍竟然真的走过来,一把抱住了他,低头把脸埋在他的肩窝里片刻,然后双手卡着他的腰,把他拎下了窗台,回手带上了窗户,沈巍碰到赵云澜冰凉的手,皱起了眉:“你是傻小子睡凉炕不知道冷吗?”
傻小子赵云澜双手撑在窗台上,把沈巍困在两臂之间,撑开肩膀伸了个懒腰,又就着这动作,懒洋洋地把下巴垫在了沈巍的肩上,闭上眼睛,嘴角隐约带了些平静安宁的笑意,就像一只吃饱喝足晒太阳的大猫。
沈巍觉得他有些奇怪,于是问:“怎么了?”
“没什么,”这三个字似乎在他嘴里滚了好一圈才说出来,随后赵云澜睁开眼,注视着沈巍近在咫尺的侧脸,面不改色地说,“有大美人垂青,我受宠若惊——当然,要是肯让我再一亲芳泽,我就更找不着北了。”
随后他趁沈巍不注意,飞快地在他嘴唇上啄了一下,不能沈巍反应过来,他就迅捷无比地逃开,并且宣布说:“等我洗把脸醒个酒,去接大庆,然后我带你回家。”
只字未提他所看见的任何事。
依照赵云澜和大庆的打算,他们俩是想空着手、带着嘴回去的,不过这不要脸的蹭饭行径被沈巍坚决地制止了,强拉着哈欠连天的赵云澜半路下车买了很多东西。
离他的家越近,沈巍就越紧张,要不是他谦谦君子做不出出尔反尔的事,估计早就掉头跑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赵云澜家里的门没锁,他本人看起来也没有敲折扇门的习惯,抬手就推,一推就开,好像知道有人在里面特意给他留了门。
他家里住了一套大平层,面积略微偏大了些,因此显得有些冷清,往屋里走过了玄关,才能听见厨房里传出的一点点锅碗瓢盆碰撞的声音,门口摆着两双崭新的拖鞋。
大庆从赵云澜身上跳了下来,轻手轻脚地走到厨房门口,乖巧地出声:“喵——”
赵云澜一边换鞋一边嘀咕:“卖萌可耻,你这老不死的。”
大庆扭过头瞪了他一眼,面露凶光。
“哟,这不是大庆吗?”一个女人柔和的声音从厨房里传出来,随后她似乎拍了拍手上的面,伸出来轻柔地抱起了沉重的黑猫,在被猫的重量压得险些闪了手腕之后,她还是忍不住感叹,“看这油光水滑的小样,你怎么越来越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