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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告密（第1页）

代超在几乎转不开身的小会议室里来回转了两圈，手指在桌上拂拭了几下，仔细看擦得干净但还是漏出些字迹的黑板，这才坐下来，“不错，真不错，杨总，你这里就是我们想要的那种投资标的，真正做游戏研发的创业公司。”

杨沛然哑然而笑，接受了对方的恭维，“可你们当时拒绝了投资我们。”

“你当时要的钱不多，释出的份额也不符合我们的要求。”代超微笑着解释。

“那么，代总这次上门，有何指教？”杨沛然摊摊手，问道。

“有件事要麻烦杨总帮我一下，就是问几个问题。”

“没事儿，请讲。”

代超先对杨沛然抱歉地笑，打开他随身携带的公文包，拿出纸笔，先写了几个字，抬起头来，“杨总之前和我们谈过投资，知道投资这一块不管是默契也好，惯例也好，有一些必要的步骤，关于今天我们的会面以及接下来所谈的人和事，在不违反相关法律的前提下能否麻烦杨总尽可能地保密？”

“我懂。”杨沛然点头，但言辞上没同意也没拒绝。

代超对杨沛然这个答复不太满意，但还是决定继续说下去：“常勇之前是杨总手下，我听说他是杨总一手带出来的，我想问的是，在杨总看来，他这个人为人如何？”

杨沛然稍微惊讶，随即便明白了过来，轻轻地哦了一声；他知道不用急着回答，低头沉思。

老实说，他心里首先涌起的是半年前常勇对他的种种刁难，暴露出来的刻薄寡义，好大喜功，乃至在康仁军这件事上表现出的凶恶，仅以这半年来说的话，毫无疑问他给不出一句好话来。而且他知道此时游民科技虽然有些问题陆续出现，但仍然待常勇不薄，不久前才提拔当了副总经理，又是最大的封神项目的经理，可谓两人之下，众人之上的关键位置，如果他出走，对游民科技还真是沉重的一击。

“这个问题，我还真不好回答呢。”杨沛然觉得左右为难，让代超等得有些久了，抱歉地说道。

“没关系，我专程就是为了完成这件事。明人不做暗事，杨总大概也猜到了，我们预备投资常勇的新项目，成立一家新公司，这是一件大事，我们需要完成对他的尽职调查，杨总是其中最重要的一环。”

杨沛然把记忆往前推移，想起常勇刚刚进入游民科技的第一天，那还是个沉默寡言的新手，当时没有多余的电脑，他只好用一支钢笔在A4纸上完成杨沛然给交付的工作，一笔一划写得十分认真，很少有涂改。这使他在当时一口气招进公司的三个学徒策划中脱颖而出，另外两个没过多久就坚持不下去而离开；随后他有了自己的工作电脑，成天头埋在电脑里，一刻也舍不得离开。毫无疑问，至少在那个时候，常勇是个极为狂热的游戏策划，自然而然的成了杨沛然之下的首席策划。一般而言，他是乐于讨论，分享观点，在平常也愿意帮助新手的，态度大部分也是谦逊平和的，就像多数员工那样。

“他是个有梦想的人，坚韧执着，游民科技有段时间人员流动非常频繁，他就是那会儿进来的，他坚持了下来，而且，对于《风之影》作品而言，他的贡献不小，如果有个独立操盘的机会，他会做出更好的产品来。”犹豫了许久，杨沛然给出这样口是心非的答案，因为他希望如果别人在尽职调查他，回答的人也会秉持着同样善意给他上好的评价，帮助别人就是帮助自己，这是一个不言而喻的共谋结构，即便某种程度上他已经上了岸。

代超飞快地记下了杨沛然的话，看上去不甚满意，“在杨总看来，常勇的缺点是什么？”

“缺点？”杨沛然又思索了一会儿，“他有时候会比较急躁，执着，可能和同事相处不大好，但这是作为员工而言，作为领导者，我不清楚他有什么缺点。”

“据我们所了解到的，《风之影》只是他作为杨总的助手完成的作品，在杨总看来，他独立完成产品的能力如何，以及杨总对游民科技现在正在研发的封神项目有什么样的了解和评价，它出来之后能和《风之影》品质相比吗？”代超接着问。

杨沛然几乎脱口而出说封神项目也是自己立的项，做的前期辅导，但他忍住，这对常勇显然不利，他不能这么做；但是反过来说，代超问封神项目的目的何在？一个推断在他脑子里立即廓然形成。

“我看那东西不太行，立项的时候就很勉强，不是因为技术难度高，而是游戏类型其实很小众，就算百分百地按预定计划完成了，充其量也就是卖出一万套的上限。你当然可以说一万套还是很不错的，但注意我说的是上限，实际可能就三五千套，这个区间是可能的，常勇来完成它可能是五千套，别的差一点儿的制作人可能就三千套。”

代超哦了一声，手中笔如飞一样记下杨沛然的话，表情已经泰然得多了，倒好像是闻过而喜一样；接着他又问了几个问题，杨沛然能答就都回答了。

送走代超，杨沛然没有回自己的工位上，而是回到会议室，托腮沉思，为刚刚的事感到犯难，显然代超忘记自己给他说过这边新公司游民科技占有相当的股份，贸然地把该问不该问的都问了。在代超面前他为常勇说了些推波助澜的好话，但接下来该怎么面对祝时雨呢？

他正为难，萧莉娜推开门，“杨总，电脑游戏杂志社的柯斌找你。”

柯斌之前给杨沛然写过专访，不久前在游民科技办公室里见过一面，以及赏面儿报道公司成立的活动，算是熟人，今后产品要上市前肯定要他们配合宣传的，所以也算是贵人。杨沛然此时不想见他也强自振作起来，出门到前台去接着柯斌，乐呵呵地给他介绍公司现在的办公和研发状况，最后让到会议室坐下，他本想着对方多半是为了要来写篇报道介绍新公司的状况，此时宁愿婉言谢绝。

柯斌并没提出要采写报道的意思，而是由背包里拿出了几张打印稿，“杨总，我们最近收到了一个游民科技内部员工的爆料信，说公司现在管理层和董事会不和，闹出了很多纷争，裁撤项目，员工也大受其害，我们编辑部看爆料内容都有名有姓的，事情也相关于公司治理和国产游戏发展前景，所以考虑刊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