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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昏迷（第1页）

杨沛然由等待戈多咖啡馆里走出来之后，那种难言的尴尬一直留在他脸上不去，脸上烧呼呼的，像一个不知轻重而闯入了大学校园的中学生一样，只有用“今天其实我也学到了不少东西”来自我解嘲。

打车回公司的路上，他一直在回忆自己的哪些话暴露了自己对CG外包这件事的外行和轻佻。

“如果说是做一个效果类似于《C&C》片头动画和关卡动画，大概要多少钱？”

在这句话之前杨沛然与由梁凡介绍而来一家专业动画公司的销售负责人刘小姐和技术支持小张都相谈甚欢，杨沛然懂得一些美术制作的业务流程，对方也给国内公司做过一些游戏片头动画，对合作流程极为娴熟，各自对对方都敬仰敬佩得很；在这句话之后情势便急转直下。

刘小姐扭头和小张低声做了一会儿沟通，转过来对杨沛然说道：“杨总，您是内行，我们不可能瞒到您。其实您知道，美术效果这件事很难说谁家水平高水平低，主要比的就是谁敢于投入更多的成本，投入到了我们也能制作和《C&C》片头动画类似的效果。”她停了一下，目光直视着杨沛然，似笑非笑，“我们不建议您做那么高配置的CG，即便精度模型由你们来出，我想费用不会低于三十万元一分钟。”

杨沛然对CG价格高素有耳闻但从未具体面洽过，想为新游戏配置一个高标准的CG偏头当然是他的愿望，但只是想了想，没想过真的要付诸实施，是梁凡建议他开放性地做一下了解，不一定合作，谈谈也有价值，这才来见面的；饶是如此，他听到这个大略的报价仍是有些耳鸣似的，笑容一下子僵住，犹豫了一下，才强笑着问，“那么，最短必须多少秒以上？”

“最短十秒起，但是太短了也不容易表达游戏的内涵，对吧？”刘小姐含笑地说。

“好，我知道了。我回头让我们策划做个脚本出来，看看究竟要多少时长。”

“其实，十万元一分钟这个档次是我们给客户做得最多的，效果并不会差得太远，杨总有空可以了解一下。”刘小姐递上一张MO盘给杨沛然，杨沛然客气地收下。

接下来他们又周旋了好一会儿才起身告辞，气氛几乎恢复如前，不过在告辞时杨沛然在对方客气的脸上分明地看出“再也不会有下次会面了”的神态，他想对方在自己脸上看到的亦如是。

才回公司坐下，萧莉娜手中捧着一叠单据找着他签字，指着最上面一张：“这是刚刚王子良加塞儿给我，说你给特批允许报销的，我说我这是上个月的，他说他垫了这些钱已经没钱吃饭了，非要我特事特办一下。”

杨沛然嗯一声，“有这个事儿。”再看那张报销单上写着部门聚餐的名目，列席者有除了自己与萧莉娜之外公司的全体，地点是金琴酒家和紫浪莎卡拉OK厅，再看金额，顿时吓了一跳，三千三百六十七元，翻过报销单背面一看，果然贴着一大叠面值不等的餐饮发票。

“你仔细看过这些发票了吗？”杨沛然为这个数字心疼极了，但这事儿又不怪萧莉娜，怪就怪王子良，其次便是自己。

“看过了，发票本身没问题，都是正票，数目也对得上，但我觉得他们几个人一顿饭，唱一场OK也花不了这么多钱，正常的数字嘛，我觉得最多最多除以三就差不多了。”萧莉娜说得小心翼翼。

“那你觉得不正常？”杨沛然接着问。

“当然不正常，他本来一个月有一百块的部门餐饮补贴，而且上个月他已经报过了，这应该算额外的。就算是额外的吧，超过月额度三十几倍，我就不信正常人敢消费那么多，也不知道都干嘛去了！但报销在我这儿只是走一个流程，签不签，签多少不还是看你吗？”

杨沛然觉得自己实在签不下去，不仅是报销数字可能被极大地夸大，还在于王子良是有意为之的，他敢于这么做近乎公然挑衅，此例一开，以后类似的事怕不会层出不穷，从这个角度来看，绝不能签；可既然自己口头授权，却忘记了约束额度，哪怕是被阴，如果真的不给报销，那可就算是自己公然毁诺了，这时候没人会说你平时报销才多少，因此特事特例报销也不能超过多少倍，只会对垫了资金请员工吃饭的部门负责人表示同情，而憎恨毁诺的无良老板；以及倘若这事刺激王子良断然做出什么不好的事情来……从这个角度这个亏必须得吃，账必须得认。

“要不我私下找两个参与了聚会的人具体问一下，看到底有没有消费那么多，只要不是虚报，就算数字大了点儿，总还可以接受。”萧莉娜低声地说。

杨沛然再三犹豫，还是在报销单上签了字，自嘲地说道：“不用，这是我的错，也只有认账。”

“你最近犯的错可真不少。”萧莉娜语带双关地说。

杨沛然默然，煎熬一般逐个看完上个月所有员工报销和物业水电杂项等诸多费用，都签了字让萧莉娜拿走。萧莉娜走之后杨沛然不自觉地又去关上门预备躺下休息，近来他总习惯这么做。门才关上便被推开，一个人背着挎包站在门口，笑嘻嘻地说道：“杨总，好久不见！”

杨沛然认出这人是《电脑游戏周刊》的记者柯斌，去年他还给自己做了个专访，以及昨天祝时雨才提到过他，说《血狮》上市宣传时绝离不开媒体的根本支持，忙客气地让进办公室坐下。

柯斌还是惯例地由挎包里取出两份近期的《电脑游戏周刊》递给杨沛然，“杨总，这是我们这两期刊物，专门儿送过来您看一下。”

“客气了，兄弟，不瞒你说，最近实在是忙，我这儿还马上出去，咱们有什么快点儿说行吗？”杨沛然带着歉意又恭敬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