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非洞府三千里外的密林,盛意趴在石头上认真写信。
她这几天想了很多,觉得与其实话实说,不如万事留一线,关系别闹太僵,将来她随男主飞升时,说不定还能想办法带他一起走。
这般想着,她在纸上涂涂改改,最终写了好长一段话,总算给这封信画上了句号。
看着上面乱糟糟的痕迹,她想重新誊写一份,可惜这是她最后一张能用的纸了。
要不再回去一趟,换张干净的纸写完再走?
……还是算了,该写的都写了,也不会添词少句的,换什么纸都没区别。盛意叹了声气,待字迹干了后折好交给晨清,晨清立刻衔进嘴里。
“一定要帮我交给仙士啊。”盛意叮嘱。
晨清嗓子里发出一声低鸣,依依不舍地蹭了蹭她的手。盛意眼圈泛酸,立刻抱住它:“等我以后发达了,就把你们收为灵宠,带你们一起飞升。”
晨清感应到她又瘦又小的杂灵根,觉得她痴人说梦,于是更加悲戚,珍珠一样的眼里沁着泪,暮和一反平日的咋咋呼呼,无声地贴着晨清安抚。
盛意摸摸这个又摸摸那个,等它们情绪好点才蹲下摸摸折桂:“我走了啊。”
盛意叹了声气,扭头往山林外跑,跑了几步后发现它们还跟着自己,顿时一阵难过:“快回去吧,以后总会再见的。”
盛意见状,只能心一横头也不回地往密林外跑,三只亦步亦趋地跟了一段,最终还是慢吞吞停下了。盛意没有回头,只拼命往外跑,任由心口传来闷闷的痛意也没有停下。
她知道自己这一走,即便那封信上的理由编得再完美,也不会再有回头路,可她不后悔,因为她清楚地知道,人活一世,总要先有长度,才能去讲深度。
日落西山,天色彻底暗了下来,天上星光灿烂,宛若璀璨长河。
奚卿尘站在星光下,抬手戳了一声地弯了弯唇角,烟花又快速聚集在一起,变成新的小水母。
“怎么还不回来?”褚非无聊得直打哈欠。
奚卿尘看一眼星空:“我只是告诉她要早回,却没与她说结契的事,她没放在心上也正常。”
“……以前怎么没见你这么会找借口?”褚非无语,“奚卿尘,你还有点一方尊者言出法随的样子吗?”
奚卿尘反问:“一方尊者该是什么样子?”
“无喜无悲,出尘脱俗……算了,你现在挺好。”褚非一想到以前没点人味儿的奚卿尘,当即改口。
奚卿尘唇角扬了扬,继续等待道侣归来。
夜凉如水,不知何时突然起风了,为免精心布置的洞房被吹坏,他便建起一层结界,将整个洞府笼罩在内。
褚非察觉到风的静止,心下感慨不愧是世间第一修者,灵根受损尚能将如此大阵信手拈来,若是巅峰时期,不知要如何恐怖。
“那小凡人运气真好。”褚非感慨。
褚非无言半天,只能不情愿地加一句:“是是是,你运气好。”
时间一点一点流逝,月影西移,转眼便是深夜,可月儿高悬的方向,却迟迟不见有人来。
褚非眉头渐渐皱起:“怎么回事,凡人不懂事,晨清它们也不懂事吗?”
说着话,便要传音召回它们,结果还未开始,月上便出现两道鹤影。
“回来了!”褚非惊喜起身,随即感应到什么,顿时皱起眉头,待三只落在地面便立刻问,“怎么就只有你们三个,凡人呢?”
折桂从暮和身上跳下来,心虚地跳进水池里,暮和也站在原地不敢
过来,只有晨清走到奚卿尘面前,张嘴吐出一封污痕严重的信。
信件落在地上,字迹模糊不清,奚卿尘仿佛预料到什么,迟迟没有去拿。
月光落在他的肩头,空生几分寂寥,连晨清也不敢看他的脸,丢下信便跟暮和一起溜走。
不知过了多久,褚非都要忍不住去捡了,他终于俯身将信拾起,垂着眼眸逐字逐句地看。
字写得很丑,又稠稠地挤在一起,还有很多墨点阻碍,看得慢些也正常,可时间一寸寸流逝,他始终雕塑一般盯着信一动不动,褚非渐渐意识到不对。
“到底怎么了?”他趁奚卿尘不备直接抢下信件,费劲看了半天后失声质问,“她脑子有病吗?明知要与你结契了,突然说什么顿悟天机出门游历,”
褚非气笑了,“她一个先天不良的杂灵根,若不是得你帮助,这辈子连修仙的门槛都摸不到,还敢说自己顿悟天机,她能顿悟什么天机?还说什么不必等她嫁娶随意,这分明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