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蓝的天空之下,广袤的草原之上,车队辘辘而行。
小白独自乘坐着一辆车,走在队伍的最前方,她在车内睡得昏天暗地,腾蛇盘在车顶给她望风,被晒得差点脱了皮,却没有丝毫怨言,毕竟回京后能不能在王府和平共处,还要看它一路的表现。
薛棠撩开车帘,神色平静的欣赏着眼前如诗如画的美景,享受着难得的假期。
她也是人,不是不知道累,只是从前面对诸多事务她不能逃避责任,如今终于有了片刻安宁,她自然不会错过机会享受。
秦眀渊就坐在她身边,时不时即兴而起,赋诗几首。
他要用实际行动提醒薛棠,他不光是杀人如麻的武夫,他文武双全,是与司危比肩的存在。
旁边的马车上,李公公就没他们这样的闲情雅致了。自从没了秦川开导,自从听小李子说了他的王八都被陛下送来给武威王夫妇煲汤了,他就心灰意冷,吃饭都不香了,还夜不能寐,眼带都快掉地上了。
秦三突然飞身上了车辕,从怀里掏出一沓信封,耸耸肩,道:“王爷,王妃,二老太爷和三公子的家书。”
他们走了七日,家书就写了七日。而且一如既往,给秦明渊的,都是秦川写的,给薛棠的都是秦明瑞写的,就连上面的内容都一成不变。
给秦眀渊的十几封,内容如出一辙,仿佛是批量印刷的:兔崽子,等老子回去就扒了你的皮!
秦明渊一打开,就能感觉到秦川满满的怨念和怒气从纸上喷薄而出。
薛棠淡淡开口,“王爷帮我看吧!”
她不用看都知道秦明瑞又是说:大嫂,看见信上的泪痕没?悲伤逆流成河啊!大嫂,我还是个孩子,你怎么忍心让我漂泊在外?大嫂,我要回家,在我抑郁之前,你最好来接我回家!
秦三突然低声跟车内的秦眀渊和薛棠禀告道:“王爷,王妃,墨非已经启程前往京城。”
“嗯,继续观察,只要他不去王府,便随他去。另外,传信给司危”秦眀渊放下手中的书,掀开车帘,对着秦三招招手,然后耳语了好一阵。
“是!”秦三领命而去。
收到秦眀渊的口信,司危第一时间在整个大靖都做了部署,密切关注墨非的一举一动。
司家老太君知道秦眀渊和薛棠已经跟着小李公公的队伍回京了,身边还有圣兽保护,提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立马让人去叫司芳云。
“叫她去找管家多拿些银子,我要给薛棠丫头好好挑件礼物,对了,告诉家主一声,午饭我不回来吃了,我要去饕餮楼关照薛棠丫头的生意,要是他有空,也去饕餮楼吃,我还要顺路去解忧书肆看看,看看最近有什么新画本子……”
知道薛棠和圣兽要回来了,满大街的人都心花怒放,争先恐后跑去解忧书肆买最新的画本子《圣兽传》。
“听说了吗?这次得到神仙庇佑,全靠武威王妃设下的祈福阵。”
“当然知道,这些事在最新的画本子里面都有。”
“怪不得之前那么人买《圣兽传》,原来这是一本神话,这里面写的不只是圣兽,还有武威王妃是如何布阵施法的,还有秦家军是如何跟天兵天将合作打败东夷的啊……”
随着这句解释,想买《圣兽传》的人愈发多了起来。
他们不仅要看神话,也要看看薛棠的实力,看看等薛棠和圣兽回来他们要去武威王府求多少个护身符傍身。
倾世阁门前,柳姑靠在门口,一副看好戏的样子,“主子那般喜静,这画本子一出,主子后半辈子都要在给人做护身符的劳碌中度过了,哎,等主子回来,一定会收拾吴谐的,叫吴谐不听劝,哼……不过,外伤药还是要准备着,吴谐那孩子除了年纪小有时候会冲动之外,其实人挺好的,到时候她受了罚,我总不能看着。”
解忧书肆的后院,吴谐坐在大树下,双手托腮,看着头顶飘过的一朵白云,重重叹了一口气,“王妃啊,你快回来吧,再不回来,我真的要撑不下去了,华山的事已经平息,东部的事情也告一段落,之前我手速太快,全都更新完了,玄幻的故事已经没什么可写的了,瞎编完了这本《圣兽传》,我就要歇业了。”
墨玉从屋内走出,递给吴谐一杯果茶,建议道:“可以写赈灾的事撑一阵子。”
吴谐推开果茶,愁眉苦脸的摇摇头,“外面那些人,根本不关心民生,之前看那些时政的画本子主要是因为王妃在里面,他们不是想看穿搭饮食,就是要看王妃怎么扭转乾坤,如今不管是华山的灾后重建,还是南疆的赈灾王妃并未参与,就算我大费周章把现场刻画的淋漓尽致,也没人看的。”
墨玉眸光一闪,挑了挑眉,淡道:“如果里面加上天怒人怨和秦明奇与某些人的爱恨情仇,一定就有人看了。”
“爱恨情仇?秦明奇年纪太小了,哪里来的感情纠葛?”
“不对,他身边还有一个慕显……咳咳咳……”思及此,吴谐一口果茶喷了出来,连忙摆手,“你别害我。那位的隐藏身份你不是不知道,那可是皇子,要是我敢写慕显跟秦明奇之间不为人知不为世俗所容的戏码,咱俩肯定活不到画本子出售。再说,我可是端的武威王府的饭碗,我若是造谣秦明奇,那跟在厨子面前摔碗有什么区别?”
不愧是写书的,想象力就是丰富。墨玉扶额,抬起右手,宠溺的揉了揉吴谐的头,“你想什么呢?我是那种胡乱造谣的人吗?我的意思,南疆为何年年大灾不断,肯定是地方官员治理的不用心,所以民不聊生的原因还有大半是因为人祸,比如之前人尽皆知的墨然贪墨募捐款,你可以把这些跟赈灾关联起来,我相信,秦明奇和慕显在南疆一定会遇到贪官污吏地主豪绅恶霸,英雄救美,替父伸冤,日久生情,这些不是很自然的事?就像我们……”
“不要脸!”吴谐娇嗔道。
她大哥上任之前发现了墨玉对她有意思,担心没人盯着,墨玉会对她图谋不轨,所以便问了她的意思,她也觉得跟墨玉挺投缘的,她大哥便找墨玉摊了牌,让墨玉娶了她。她不知道自家大哥跟墨玉说了什么,总之当时是八抬大轿,聘礼摆了整条东街,那时候她才知道墨玉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墨玉来给她做小厮根本不是为了生计而是看上了她故意接近她……
“对,不要脸!”
门口司芳云的声音打断了吴谐的思绪。
司芳云怒瞪着墨玉,三步并作两步,杀气腾腾的冲到二人面前,指着墨玉的鼻子呵斥道:“不准你用那些烂俗的桥段写慕显,否则老娘跟你没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