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申余这个名字,郑晚瑶再熟悉不过了。
她刚继位的时候,朝中众臣便分为了两派,一派是拥护支持她变法改革的革新派臣子,一派是以顾申余为代表的,声称“祖宗之法不可轻动”的守旧派。
守旧派其实从打心底里认为郑晚瑶难担大任,时不时拿她的女儿身说事,只不过后来见识过这位女帝的雷霆手腕后,才不得不装作老实了些。
郑晚瑶一走,他们便再次坐不住了。
退一万步说,哪怕新君真的死在异国他乡,他们该做的第一件事也是报仇。
如此行径,实与乱臣贼子无异。
“姜卿,你从来见事通透,只有一句话说错了。”郑晚瑶冷笑一声,对上姜理略显疑惑的目光,缓缓开口道:“朕能平安无事地回来,不是老天护佑——老天从来以万物为刍狗,不会管凡人死活的。”
她能走到今天,全凭自己。
甚至于不知死了多少次才重开。
可惜这两样东西,那帮守旧派老臣一个也没有。
“你上前来……”她放轻声音同姜理商议一阵。
很快,后者明显眼前一亮,面有敬佩之色:“还是陛下思虑周全,微臣这就照办。”
于是姜理如往日一般,在御书房批复奏折。
两刻钟过去,殿外传来一阵喧嚷之声。
有内监在外头低喊:“几位大人,姜尚书正在里头理事,轻易不能打扰,几位还是请回吧!”
顾申余不屑的声音传来:“陛下都没了,他这劳什子尚书,还摆什么代理国事的架子?你们都给我起开!”
内监“哎哟”一声,似乎被推倒在地。
顾申余毫不客气地大力推开门,他身后还跟着三无名同样气势浩大的臣子,瞧着竟不像是姜理的同僚,反像是来兴师问罪的。
姜理状似惊讶,放下手中的笔墨。
“顾大人,御书房乃理事重地,你带人擅自闯入是何意?”
“事已至此,姜尚书也不必装傻了。”顾申余打量一根萝卜白菜那般,将他从头看到脚:“当初陛下说是去齐国赴会,结果半途被燕人劫走,至今还下落不明。陛下究竟如何了,难道你我心中没有数么!”
姜理板起脸来:“陛下生死未卜,但宫中已在全力调查营救,你这般言语,是要诅咒当今圣上吗?”
顾申余看到他那张,总跟自己作对的脸,就气不打一处来,绛紫色的广袖一甩,没好气地冷声一声。
“还用得着我诅咒么?一介女流之辈,也妄想牝鸡司晨!如今可好,被人捉走还无力自保,恐怕眼下早已去见先帝了!”
“你在这里表再多忠心也是无用,国不可一日无君,你一人把持朝政又算怎么回事?就该按礼制来,从宗室中立新君!”
姜理做了一辈子的正直孤臣,听到如此不要脸的言论,不由气得发抖。
“你……你们这帮逆贼,食郑国之禄,享郑国之粮,却不忠君体国,做出这等忘恩负义之行,难道不怕天下人耻笑吗!”
不消顾申余开口,他身后的几名臣子纷纷讥诮起来。
“天下百姓懂得什么弄权之道?不过一些蠢物罢了,不对,走卒贩夫也比你识相些。”
“实话告诉你,人手我们早就调齐了。你说我们是逆贼也好,是乱臣也罢,凭你一人是无力翻覆形势的。”
“有本事,你就把陛下迎回来。”
话音刚落,屏风后面有一道熟稔的女声响起。
此刻带着股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平静。
“诸位还真是让朕意想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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