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来不及略缓一缓,当即屈膝蹲下,伸手为郑晚瑶把脉。
“容小人先看看。”
但不过片刻,他的脸色越来越凝重,到最后眉头已是深深拧起。
“陛下受伤太重……”
裴景承浑身湿淋淋的,听到这话脸色更加惨败。
原以为好不容易失而复得,若郑晚瑶再有什么三长两短,他也不会活。
扑通——
裴景承喘息着,几乎是毫不犹豫半跪下。
“只要你能救下阿瑶,即便是万金之数、良田百亩,也不在话下!小爷的一切都可以给你!只求您能救下她!”
他少年得志向,素来心气高傲。
别说区区一个军医,便是亲爹他也不曾这般求过。
但是现在,众人看见那位意气风发的少年郎君,就这样抛却所有骄傲,放下高贵的身段,万贯家财与声名荣誉都不足一提。
许大夫连忙扶着他:“裴小将军请起,小人自当尽力!”
他自然也为这份情真意切触动,但更多的是觉得头痛。
裴景承手劲儿大,本来是想将少年人扶起来,但对方反过来攥住他的手,这一下险些把他攥得骨头咔咔作响。
他万分艰难地掰开那只大手。
“陛下如今情况复杂,非三言两语可以说清,得速速回到营地诊治。”
许大夫擦了擦额头的汗,替郑晚瑶简单包扎一番。
“好,我这就带她走!”裴景承点头。
他干脆利落将郑晚瑶打横抱起,一刻也不敢耽搁。
一路几乎是快马加鞭,骏马被抽打得撂蹄子飞奔,陈厉也率众紧随其后,险些没跟得上。
待到了营地,裴景承更是不需要歇息,立马将人送进营帐中。倒是红马累得要死,半晌还没缓过劲儿来。
营中早有众人焦灼等候,一见郑晚瑶这副姿态,具是吃了一惊。
十五本就孱弱,此刻更是两眼一黑,险些没站稳。
他跪在榻前紧紧握着郑晚瑶的手,泪水夺眶而出:“主人!”
然而,少女已经无法应答了。
裴景承长话短说:“沈霁临逼我跳河,阿瑶以身入局,现在沈霁临已死,只是同生共死蛊在,我担心阿瑶会……”
他没再说下去,面上难掩悲痛。
人人都能凑前探查,唯独夏玄策碍于伪饰的身份不高,不能插进去。
他的关切之心,并不比任何一个人少。
见郑晚瑶浑身带伤,素来冷静从容的他几乎觉得天旋地转。
角落里,他紧紧攥着指尖,甚至没有任何身份能说话。
一旁的双生子也围了上来,只见原本明艳秀丽的少女,如今整个人消瘦了一圈,看起来如一件轻薄易碎的琉璃器。
这些天,他们日日夜夜寻找郑晚瑶,也设想过很多个重逢的画面。
千算万算,算不到再见时她会是这般姿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