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凤春是抱着决一死战的心态来跟连心死磕的,自然不可能只在早点上下功夫,中午和晚上的盒饭她也绝对不会放过使绊子的机会。
但是盒饭面向学生做生意,连心这种单纯又貌美的邻家姐姐在铁中早已是熟面孔,养了一大批忠实“客户”。马凤春就很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这种“风格”不招学生待见,所以她没有贸然出手,而是选择素面朝天跟在马凤琴身旁默默帮忙卖盒饭。
连玉和郑琳琳从马凤春帮忙卖盒饭的第一天就开始一级警戒,时刻准备战斗。谁知道她们都警戒快一个礼拜了,马凤春愣是没有任何动作。她真就老老实实一言不发跟着马凤琴卖盒饭。
连玉天天斜着眼睛偷瞄那边,然后低声跟郑琳琳念叨:“她这个臭屁到底还要憋多久?”
人人都紧绷着一根弦,就像谁都看见了阁楼上即将要掉下来的那只靴子,可她就是不掉,看着更着急。
马凤春倒腾服装四年,对女人的心理再了解不过,她一个人同时消耗好几个人的精神简直不费吹灰之力,小小拉锯战而已。她的策略就是既然不能像早晨那样堂而皇之地出面抢生意,那不妨先观察一下对手,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么。
要不怎么说马凤春是老马家最有本事的一个人呢,就是因为她办事不冲动,爱用脑子。十来天观察下来,还真让马凤春看出些苗头来。
比方说有两个女生,偶尔来买盒饭时必然装作不在意似的偷着瞪连心那边几眼。时不时头挨着头嘀咕两句,马凤春就从她们嘴里先后听见了诸如“不嫌脏”、“恶心”之类的话。
为了验证她们说的是不是连心,在她们转身走出一段儿之后马凤春悄悄跟了上去。她先往地上扔了一张五毛钱,捡起来后叫住前面那两个女生;“同学,你钱掉了。”
两个女生同时回头,高个儿的那个摸摸校服口袋说不是自己的,矮个儿的那个第一时间没有否认,只不住在身上摸来摸去。马凤琴于是笑着走上前去把那张五毛钱塞到她手里,说道:“我眼看着从你兜里掉下来的,肯定没错。”
矮个女生见她笑得和蔼可亲,于是不动声色地把钱揣到口袋里。
马凤琴更进一步,指着俩人手里的盒饭问道:“我们家盒饭你们觉得味道好吗?两个小妹妹给点意见呗?”
面对比自己年长的人小孩子总是习惯先顺从,两个女生也不例外,纷纷点头说好吃,自己爱吃。
马凤春面上露出一缕失望的神色,拧着她那双细长的吊梢眉柔声说道:“不瞒你们说,我都问了好多学生了,都说味道好,可为啥味道好还卖不出多少钱啊?眼看着比我们后来的卖的都比我们好,我姐急得都快不行了。”
高个儿女生往远处扎堆的人群中看了两眼,装作不懂的样子问马凤春:“我看你们家生意也行啊,谁还比你们家生意好啊?”
矮个儿的女生不等马凤春开口就先抢答:“那还用问么?肯定是卖焖面的那个谁呗,谁能抢得过她们哪。”
马凤春一副他乡遇故知般的表情,轻轻拍了拍矮个儿女生的手臂,“走,我请两个小妹妹喝汽水,咱们好好唠唠。”
说着她就把俩人带去学校前面一家商店,一人给买了一瓶宏宝莱,吸管插好才递给两个女生。
“我姓马,你们叫我春姐就行。”马凤春拉两人到遮阳伞下落座,落落大方地开始自我介绍。
矮个儿女生一口汽水下肚激灵灵打了个冷颤,脆生生地说:“我叫王春丽,卖焖面那家跟我们是一个村的。”
高个儿女生瞄了她一眼才慢吞吞跟上:“我叫李娇。”
王春丽见她再没说话,自作主张帮她补上一句:“她跟卖焖面那个女的有点转折亲,她大伯娘是那女的她二姨。”
李娇不满地看了王春丽一眼,怨她多嘴。
马凤春看在眼里记在心上,却笑着问李娇:“哎呦,那你是不是怕给钱她不好意思收,所以才不去她那儿买饭的啊?”
李娇和王春丽同时大翻白眼儿,那白眼仁儿都快要翻到脑瓜顶了。
李娇说:“我嫌她们家饭埋汰,谁知道她刨完破烂洗没洗手啊,就给别人拿盒饭,想想就恶心。”
王春丽则阴阳怪气地对李娇说:“小点声儿,万一让她听见了再上你家猫哭耗子装穷去,你就得跟我似的挨一顿揍。”
马凤春一听这俩人话里可有老多故事了,绝对不能放过。于是朝商店老板又要了一包毛嗑和三包辣条,俨然是不听过瘾不罢休的意思。
马凤春连续两天中午和晚上都没出现,连玉心里就有些打鼓,“是不是做啥准备去了?”她神经兮兮地问连心。
连心上哪儿知道去。她既愁肉夹馍卖不出去,又提着一颗心时刻提防第二只靴子掉下来,白天夜里都休息不好,这几天人都瘦了一大圈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