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沈文安沉吟片刻,才接着问:“贤侄,你是有大本事的,你说肃关这次能守得下来吗?”
从他口中,顾川脑海中已经大致拼凑出了一些事情的脉络。
简而言之,事发如此突然,主要还是因为那位阳城郡守的选择失误了,他并未坚守城池,而是选择主动突围。
夜袭敌营,替百姓争取逃走的时间,想法很好,只是那叛军的将领比他更聪明,早就有了防范,提前在逃跑的路径上布下了伏兵。
“当然能守,只要那位陈知府不犯傻,以肃关的地利和兵力,固守不出是绝对可行的。”顾川想了想道。
即便是被围城,以肃关这样的大城来说,坚守下去先撑不住的必然会是叛军。
他们缺物资,叛军那样的流民组成的队伍定然更缺,他们拖不了多久。
需要防范的,也只是叛军将领会出奇招,城内的官员不犯病就行。
询问清楚情况,顾川转身回了院子,他没有让沈文安停下,既然已经做了准备,那就暂时先这样做打算吧。
天有不测风云,谁也不知道意外和明天哪个到来,肃关固然可以坚守许久,但万一就很快被攻破了呢?
到那时,收拾好了东西,刚好可以走的干脆一些。
大战前夕,些许的喧闹混乱并不只在沈家这一隅之地显现。
此时的肃关城内,皆是一派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景象,街巷间,静谧异常,这份安静里藏着人心惶惶。
不知从哪儿得来消息小贩匆匆收摊,担中货物散落一地,也无暇顾及,只盼能赶在大战来临前,寻得一隅安身之所。
孩童们被大人紧紧牵在手中,眼中闪烁着不解与恐惧,偶尔传来的哭声,更添几分凄凉。
城墙上,守军们忙碌的身影在日光下更加显眼,他们或修缮防御设施,或搬运箭矢粮草,汗水顺着脸颊滑落,滴落在青石板上,瞬间蒸发无踪。
偶尔有将领高声指挥,声音穿透喧嚣,强有力的宣言誓要让叛军有来无回,却也难以完全掩盖将士们心中的忐忑。
茶馆酒楼内仍旧座无虚席,甚至比平日还要热闹一些,江湖侠客、公子文人们围坐一起,不再是品茗谈天,而是交换着各自听来的战况消息。
谁都知道,战争马上就要来临了,早在并州叛军兴起之初,听到消息的人还对此嗤之以鼻,认为叛军嚣张不了多久,朝廷很快就能镇压。
可时至今日,没有人再能如此乐观,亦或者小觑这支叛军了,他们席卷了半个并州,如今还在极速的扩张着。
朝廷对此根本没有余力管,而眼看着叛军兵临城下,他们这些人全都成了待宰的羔羊。
沈家的院子里,顾川回到院子,顾芳瑜瞧见他眉间紧锁,凑近前来问:“书生,刚刚我听你们说,叛军打过来了?”
“嗯。”顾川点了点头,也没有瞒着她。
顾芳瑜一听真要打仗了,眼中闪过一丝慌乱:“那……那我们现在是不是要逃跑啊?”
顾川看着她,摇了摇头:“逃不了了,叛军已经将后路围住,肃关彻底成了一座孤城,现在咱们只能待在城里,哪儿也去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