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好笑地将那小东西扔到郁城面前,“怎么?电视剧看多了?”
厨房里的人突然跑出来,她慌里慌张地弯腰捡起郁城面前的摄像头,狠狠瞪了郁景一眼,“你还真想把我们全家送进监狱啊?郁景,你有点儿良心吧。”
郁景大概是习惯了家里一贯的双标,她没回答,易蓝因却突地站起来,她挡在郁景面前,愤愤不平地,那张漂亮的双眼泛着愤怒的潮气,“阿姨,”她抖着嘴唇,极力压抑着自己的火气,“有你这么对亲生女儿的母亲吗?”
“我怎么对她?我十月怀胎把她生下来,到了上学的年纪还把她接到城里念书,本来毕了业就该回报我们,莫名其妙参加了什么劳什子保密工作,一下子就凭空消失了,回来以后连个招呼都不打的呀。”她看起来比易蓝因还要伤心还要愤怒,“然后还和你们这帮不清不楚的人搞同性恋,这要是说出去,十里八乡的,我和她爸头都抬不起来的。”
易蓝因愣了两秒钟,最后冷着脸拨开挡在身前的人,“趁着我还能好好和你们说话,”她声音开始放大,郁景好久没见过的上位者气质气场全开,她一字一顿的,“请你,给郁景道歉。”
她护在她面前,对抗她的父母。
让她想起童年时,在奶奶的小院里,她曾养过两只小兔子。
冬天山上捡的,腿上还带着血淋淋的伤口和生了锈的铁夹子,半死不活的。
她和奶奶悉心照顾了几天,兔子们竟然起死回生。
后来爸爸带着他们一家三口回来过年,郁城想吃肉,爸爸就要杀了她的兔子。
当年她也是这样站在兔子面前保护它们的,最后被打了个鼻青脸肿不说,连奶奶都被爸爸推了一个趔趄。
大人粗糙的手伸进笼子里,她看到两只兔子的耳朵被他提起来,看到兔子的眼睛,是最红的一次。
易蓝因拉住她的手腕,将她往门外带,郁景的妈妈伸了手去拦,易蓝因发了狠地抬手就把她推开,郁城见到自己妈被推,一下子扑上来,郁景下意识一脚踹到他肚子上。
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丝滑得像排练了很久的动作电影拍摄现场。
“没事吧?”几秒钟之后,易蓝因笑着转过头来,又垫起脚摸了摸郁景的头,“这下你成了没家的小孩,姐姐就可以光明正大的把你拐回家了。”她是那样的漫不经心,带着不容人侵犯的笑。
她从自己的腋下小包里翻出几张名片,低头辨认了几番之后拿出一张,眯了眼扔到郁景妈妈的脚边,“有事的话,和我们的律师谈,”她抬手,挥了挥鼻前的空气,带着那种藏着刀的笑容,弯着腰看过去,“谢谢阿姨把郁景生下来,带到这个世界。我很喜欢她,也很感谢你。”
她又直起身,睥睨的眼神看向郁城,“别惹我,我不懂法还没素质。”她说。
易蓝因抬手开了门,人还没走出去几步,就被郁景的爸爸堵了回来。
他身后一大帮人,男女老少都有,一个个皆气势汹汹的,竟还有人扛着带土的锄头挤进来。
敢情之前她妈妈没开门是为了延缓时间,好等着郁老头带人回来撑腰。
郁景攥着易蓝因的手腕把她扯到自己身后,又转过身用手提了提她脸上的口罩。等人全陆陆续续地挤进这小屋之后,李让才从最后头挤进来,他骂骂咧咧地推开挡在身前的人,大声朝里面喊:“姐,没事儿吧?”
郁景抬手把他拉进屋,面对这一屋子的大爷大娘叔叔婶婶,她有些无力。
“正是农忙的时候,你把大家千里迢迢地叫过来干嘛啊?”她不悦地看向自己名义上的父亲。
郁老头根本就不正眼看她,他扯了扯自己发皱的灰色夹克外套,径直走到易蓝因面前,“这些都是我族里的亲戚,你们想要从我家里带走我妈,得先问问亲戚们答应不答应。”
郁景无奈地舒了口长气,“奶奶治病的钱都是我付的,你在这儿装什么孝顺儿子?”
郁老头的巴掌刚抬起来,郁景抬手就把那只胳膊捏住,她转头看向对面的人:“奶奶交给我以后,还和以前一样,叔叔大爷们依然可以探望奶奶,而且再不用摊一分住院钱。”
“你要把老太太送进b城,那么远,我们怎么看?”有人不满。
郁景抬眼,说话这人连奶奶和他同村的时候,都没见他来过一次,这时候反倒念起亲情了。
“来回车票报销。绕过我爸,我不也姓郁吗?咱们还能因为这事以后就不走动了?”郁景看过去,“我知道大家伙也是担心我奶奶心切。”她把话说得很漂亮,把这些想着趁火打劫的人抬高了以后,“大家想想,我断了钱,他们还会出钱给我奶奶治病吗?”她抬手指向自己的父母,“当年郁城上初中择校花了三十万,奶奶的手术费也要三十万,最后郁城上了德育,奶奶的手术费,”她指指自己,“是我,交上的。”
郁老头睁着那双猩红的眼啐她,“放你妈的屁,给人做小三儿,也好意思说出来,真是世风日下。”郁景抬
手,连视线都没挪动半分,郁老头的手指就生生被她掰得错了位,她转过头来看了一眼自己的父亲,对他抬起根食指,“嘘,小声一点,再让邻居看热闹。”
郁老头最是看重自己的面子,生女儿就把孩子扔到村子里不管,生了儿子后,恨不得拿个大喇叭挨家挨户地通知“喜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