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三个月里,宋成川的伤都好全了,这天他出门就偷偷躲在村民时常聚集的地方,想听听他们现在还有没有对他评头论足的,那些贬低的言论散尽没有。距离那件事时间久了,人们讨论的话题里果然没有了他,但他们正在赞扬唐挽和宋成辉,说给他们宋家村长脸了。宋成川听了一阵,嗤笑一声。昨天高考成绩出来了,唐挽不愧还是唐挽,和上辈子一样还是个省状元,但是宋成辉怎么回事?上辈子他明明排在二十多名的。宋成川若有所思,回家刚踏进院门,一大群记者齐刷刷地转头看来,一眨眼他就被围住了。上次被两个新闻记者犀利问话的宋成川都有条件反射了,脸色一下白了,脑门渗出冷汗。为什么这次来了这么多记者?那件事还没过去吗?记者快速说:“请问您是宋成辉同志的二哥吗?您方便接受一下采访吗?我们想向您了解一下宋成辉同志的为人作风。”宋成川尴尬地扯了扯嘴角,干巴巴地回答起来。记者问完这个,还问:“我们还想向您了解一下您的大嫂唐挽同志的为人,以及周围人对她的评价。”宋成川一顿,顿时收回想要离开的脚,对他们道:“你们问我大嫂啊?她这次是省状元,很厉害。但是我不太理解,她嫁过来两年多,我都没见她看过书,要不是这次她考了省状元,我都不知道她学习那么好。”记者皱起眉,狐疑地看了宋成川一眼。他们做记者的都有一只灵敏的鼻子,嗅到了一丝意有所指的暗示。但他们都是做新闻的,报刊上有什么风吹草动他们都关注过,自然也知道宋成川坑害他大哥一家还死不承认的事。记者们互相对视一眼,耸了耸肩。好吧,这是个和省状元有过节的人,得到的信息是带着暗示性贬低的话。宋成川没得到他想从这些记者脸上看到的反应,皱了皱眉,还想说什么,记者直接向他道谢离开了。————唐挽和宋淮回了宋家村过年,买了一堆年货,分给村里一些行动不便的老人,还给小孩子分零食,现在有些村民看见唐挽就对自家孩子说:“你们要向你们唐姨好好学习,当个大学生,多出息啊。”唐挽也给知青点的朋友们送了年货,特别祝贺李潇和陈雪也考上了大学。兴许是唐挽这个省状元也很给刘翠长脸,她这些天对唐挽都是满脸笑容。唐挽对此只是挑眉一笑。当然,她惯会做好表面功夫,同时茶言茶语的技艺也高超了些,刘翠没听出来,所以在外人看来她们关系不错。宋成川在唐挽宋淮回来后就变得倒霉了很多,原本消停了的事又被村民翻出来说,他每天都会被人指指点点。他要是敢反驳一句,他们就能围着他说一大堆,唾沫星子都能把他淹死。他大过年的,神经衰弱了不少,做梦都在梦到那些谴责的声音。早上起来他看见西边屋子的唐挽,精神恍惚眼神凝滞了片刻,眼睛没转开就那么一小会儿,就有一道凶残的目光盯住了他。宋成川后背都发凉,厚厚的衣服下起了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他立刻转开头,大步离开了院子。当天中午他就摔进了阴沟里,半天爬不出来。半晌才有村民发现他,他们赶紧跑去喊了宋高粱和刘翠:“高粱叔,不好了!你家川子摔进村头沟里了!”众人急急忙忙地赶过去,唐挽和宋淮不紧不慢地跟过去,看见他们拿着一条长长的竹竿,往沟里伸,喊着:“川子,你抓着竿子上来。”虽然宋成川做过很缺德的事,但他和村民又没有直接的恩怨,他们也不是冷血的,眼睁睁地看见他摔在沟里头破血流却不帮忙。宋成川终于爬上来之后,浑身都是泥,脸上带着血,神情恍惚,累得瘫倒在地上。刘翠现在没那么疼二儿子了,但乍一看他这副凄惨的样子,还是忍不住扑过去喊:“川子,你现在怎么样?你怎么就摔下去了!走路怎么不好好看路!”宋成川摇摇头,不想说话,眼里都是血丝,满脸萎靡不振,只恨不得倒头就睡。唐挽不知道何时站在了旁边,皱着眉若有所思地道:“妈,他连着几天都是这副丧气的样子,精神不太对,您应该也有察觉吧?我还在京城的时候就见过他这种情况的人,那人被送到京都第一医院看了,被诊断是有了抑郁症,也就是精神疾病的一种。”“我觉得还是得送他去医院看看,免得他精神上的病越来越严重。”唐挽的语速很慢,像是娓娓道来,这很容易让人产生一种聆听的欲望,同时很容易让人觉得信服。空间里的099听着唐挽的话,直呼靠靠靠。它没说错这辈子的唐挽,就是个心黑的白莲花,说到最后都直接偷换概念了,直接定义宋成川有精神疾病了。平时村民也很喜欢听唐挽说话,她说话总是很温柔又有理有据,这会子听完她的话,村民哗然散开,惊异地道:“精神病?”他们盯着宋成川,散得更开了,窃窃私语道:“听说精神病是会传染的!”唐挽对他们摆摆手,给他们纠正:“王大叔,你们别听那些不靠谱的,精神病没有传染性,不会传染人的,你们别怕。”三言两语的,宋成川有精神病的标签算是撕不下来了。刘翠原本听了唐挽的话,眼里闪着愤怒的光,想破口大骂唐挽乱说,她儿子怎么可能有精神病,可是仔细一想,川子最近确实变得很不对劲,总是一副丧气样,眼神也阴沉沉的……唐挽向村民科普完后,还对惊疑不定的刘翠道:“妈,赶紧把宋成川送去医院吧,精神疾病要及时治疗,不然会越来越严重。”“好、好。”刘翠这会儿看晕晕沉沉睡着的宋成川,眼里都带上了几分惊恐。唐挽盯着宋成川,眼里冷漠的嘲弄快要溢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