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昭同把座位调整好,拉伸着自己昨天受罪的老腰,看着边上正在交流什么的两个男人,微微舒出一口气。
不多时,陈承平坐上驾驶座:“这几天玩得开心不开心?”
“挺开心的,郁郁的爸爸妈妈人可好了,对我也好,”她坐起身来,迎上窗口探头进来的聂郁,“这两天在家好好陪陪爸爸妈妈,要乖一点哦。”
聂郁亲她一下:“好,路上小心。”
“好,郁郁再见。”
聂郁撤开,陈承平招呼了一声:“走了啊!”
“队长再见!”
车启动,陈承平看着后视镜里挺拔的身影,笑了一声:“也该让这小子尝尝我前两天的滋味。”
“嗯?”她看过来,“舍不得我呀?”
他下意识想嘴硬,顿了一下却诚实道:“对啊,离不得你,这不就巴巴地来跟你当司机了吗?”
她心里热热的,凑上来轻轻亲他一下:“我也想你。”
陕西咸阳到湖北襄阳五百公里,大概五小时车程,陈承平一鼓作气,最后四点过到了她爷爷的村子里。
山村,还有一截环山公路要走,宁昭同在村头下车:“我不大认识路,等我问问,应该还能开半小时。”
十来分钟后她回来了:“沿山路上去第三个路口,我应该能找到。”
陈承平有点怀疑,但跟老婆露宿山区也不是不能接受,所以他没有提出异议。
绕来绕去,半小时后他开到头了,看着前面的几栋土木结构的老房子,有点不敢置信:“你大伯不都厅级官员了吗,你爹也是副处吧,也不给老家修一修?”
“甭跟我提那俩傻逼东西,”她下车,迎上过来探问的老人,“您好,请问这是宁家吗?”
那是位老奶奶,极佝偻瘦小,看她都需要努力仰着:“你是哪个?”
“奶奶您好,这里是宁老四家吗?我是宁家的孙女儿!”
老奶奶有点听不明白:“哪个?”
陈承平一听就纳闷儿:“你不会说家乡话?”
她摸了下鼻子,有点尴尬:“我从小就说普通话。”
陈承平笑一声,把火熄了,推门出来,弓着腰对着老奶奶说了一句什么。声音不算大,她没听清,却能听出熟悉的口音,一下子都愣住了。
参谋长毕竟是老党员了,从群众中来到群众中去,跟老乡亲和度拉满,几句话就把老奶奶哄笑了。不多时他就起身看着她:“说你爷爷和你太奶奶就在家待着,你四叔和四婶在地里收萝卜,很快就回来。”
“你怎么会说襄阳方言啊。”
“刚路上听到一点儿,跟河南话挺像的,我说的其实是河南话。”
“语言清轻略带秦”,襄阳话算是中原官话和西南官话的结合体,语调偏向河南话,词汇发音倒是有很多跟西南官话类似的地方。他是川南人,河南话也会说,虽然有些声韵的变化,但辨识上实在没什么问题。
“那你为什么会说河南话?”
陈承平从后备箱里把东西拎出来,眉飞色舞的:“不是吹的,除了江浙那一片儿,还没有老子不会说的方言!”
她把老奶奶送走,领着他朝着老房子走:“真的假的,粤语你也会?”
“不算很标准,但是能说,也能听懂。”
“什么新疆内蒙呢?”
“那个不行,那都不算方言了,是另一种语言,”陈承平想到什么,“哦,蒙语会一点儿,大波教的。”
“好厉害啊。”
他被捧得有点轻飘飘的:“你也厉害,你法语德语都会,我只会骂人。”
“我都用来看书的,我口语不行,跟你就更没法儿比了,”宁昭同笑,“你还会缅语和泰语,这语言天赋可真不赖。”
“哎别夸了啊,要骄傲了。”
她含笑看他一眼,而后清了下嗓子,朝着冷清的门户嚷了一声:“爷爷!我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