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在棺材边注视着里面的沈墨芯,他戴着墨镜,翟双白不能透过墨镜看到他的眼里是否有悲伤。
她走过去,将手里的白玫瑰放在沈墨芯的胸口。
她瘦的厉害,嘴唇都快包不住牙齿,这副瘦骨嶙峋的模样实在是看不出来她活着的时候有多风华绝代。
翟双白知道,聂知熠这样长久地注视她,不是因为他对沈墨芯有多不舍,而是想多看看这张和他母亲一模一样的脸。
“以前我不信因果报应的,现在我信了。”翟双白幽幽地道:“沈墨芯可能怎么都想不到自己会死在自己亲儿子的手里。”
聂知熠握着翟双白的手后退了一步,跟立在一边的工作人员点点头:“可以了。”
他们对着棺材深深鞠了个躬,工作人员便将棺材推走了。
拿沈墨芯的骨灰的时候,聂广生的骨灰已经送去了墓园,邺城的习俗是这边人火化了那边就可以直接下葬。
殡仪馆里的人已经走得七七八八,聂知熠手里捧着沈墨芯的骨灰盒走下台阶,正好在停车场遇到了聂予桑。
他也戴着墨镜,黑超遮住小半个面庞,一身黑衣,面容哀伤。
他从聂知熠面前走过去,看也没看聂知熠手里的骨灰盒一眼。
在他拉开车门准备坐进去的时候,翟双白说:“死不承认也是一种办法,算是对自己的心理暗示吧,你觉得你没有亲手杀了自己的亲生母亲,那就算没有,只要你心安理得,你可以当做没做过。这在心理学上叫做自我意识扰乱,不过说白了就是想逃避责任。”
聂予桑的身体僵了僵,但他没有反驳甚至没有回头,飞快地坐进了车里。
沈墨芯安葬在和聂广生同一个墓园里,但她进不了聂家墓园。
聂广生和沈墨兰合墓,尽管墓碑上写着沈墨芯的名字。
说来也是好笑,沈墨芯的墓碑下埋着的是沈墨兰的骨灰,而沈墨兰的墓碑下面却躺着沈墨芯。
翟双白看着墓碑上的照片,聂知熠告诉她沈墨芯的照片其实就是他妈妈沈墨兰的,当年聂广生可能还是心里愧疚,在墓碑上镶嵌照片的时候,他用的是沈墨兰的照片。
这个世界真真假假,假假真真,甚至令人辨不清真假。
真的也好,假的也罢,最后都变成了一捧灰而已。
聂予桑的自欺欺人,不过是想让自己心里好受而已。
聂知熠在墓碑前放下沈墨芯爱吃的鸭油烧饼,翟双白也问出了自己一直想问的问题。
“为什么要一直养着自己的杀母仇人?”
聂知熠将烧饼掰开,芝麻洒了一地,香气扑鼻,鸭油和芝麻的香味缭绕在鼻尖。
他没有回答,用湿纸巾擦干净手指上的油,起身牵起了翟双白的手:“走吧。”
聂知熠始终没回答翟双白的问题,但她觉得自己也能猜得到。
如果是以前对聂知熠的看法,她会猜的腹黑一点,聂广生一定知道沈墨芯在聂知熠这边,所以聂知熠养着她等于是当做人质来牵制住聂广生。
但现在翟双白不那么想了。
她觉得,或多或少,聂知熠能从沈墨芯的那张脸上看到自己母亲的影子。
那晚她在别墅外面看到聂知熠给沈墨芯梳头的一幕,不知不觉地浮现在她的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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