墓园里种着很多柳树,四月份的天气,风一吹过来,柳絮就满天飞,翟双白一抬头,就会迷了眼。
她用手捂住眼睛,聂知熠以为她难过的流泪,将她拥进怀里。
聂知熠的怀抱还是暖的,刚才抱了一大束薰衣草,衣服上有很浓郁的薰衣草的香味。
这个味道,会令人放下很多防备,想放空脑袋,什么都不去想。
但是翟双白知道自己不能,她从聂知熠的怀抱里挣脱出来。
“你跟爸妈再说说话,我在那边等你。”他细心地拨开被风吹到她脸上的头发,又帮她掖到耳朵后面去,动作温柔又妥帖。
他帮她弄好就准备抬步,翟双白喊住了他。
“我有话跟你说。”
聂知熠站住了,站在墓碑的一侧,静静地等着她开口。
风吹过来,柳絮又飘了满天,落在了聂知熠黑色西装的肩膀上,看上去好像是落了一层雪。
四月飞雪在邺城这种四季分明的地方,若不是有奇冤,也不会无端端发生。
翟双白莫名其妙地分神了,思绪不知道飘到了什么地方。
聂知熠也没有打扰她,直到翟双白自己回过神来。
她将目光停留在聂知熠的脸上,第一次她质问别人,自己是心虚的。
虽然她知道这件事情不管怎样,跟聂知熠是脱不了关系的,但是她仍然心存一点点侥幸。
她希望聂知熠否认,又害怕他否认。
更害怕他承认。
从翟双白的神色上来看,聂知熠应该能猜到她的问题,关系到他们之间以后的关系会往以后怎样的方向延续。
“聂知熠。”她终于开口了,不知不觉连名带姓喊他。
她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叫他的名字了,现在她都叫他知熠,心情好的时候,她还会撒娇地叫他老公。
还没得到确切的答案,她的心里就已经肯定了答案。
“嗯。”他应着,向她走过来。
“停。”她甚至向后退了一步:“就站在那里,我有一件事情,今天在我父母的墓前问你。”
“你问。”他答:“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她无意识地咬着唇,也许用的力气太大了,她的口腔里都尝到了血腥的味道。
忽然风变大了,吹乱了她的头发,她听见自己的声音被裹在风中,苍白地在质问他:“20年海色湾的那起纵火案,也就是烧死了我父母和朴元的那场大火,你在其中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聂知熠,或者我这么问你,那场纵火案是你策划的吗?”
她问完了,话音落了,仿佛立刻就被风带走了,仿佛刚才她从没开过口,从来没有说过一个字。
风带走了她的声音,又送来了聂知熠的声音。
在安静的墓园里,只有他们两个人,还有很多躺在地下的死去的人们。
所以,这里发出的任何一个除了翟双白的声音以外的声音,都来自于她对面的男人。
她听到他说。
“是。”
就一个字,干净利落,乱麻快刀。
翟双白想过无数个他的答案,也没想到他会这样痛快又干脆的回答。
她闭了闭眼睛,仿佛自己躺在铡刀上,当她听到聂知熠的答案后,那把铡刀就从天而降,咔嚓一声切掉了她的头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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