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六章不告而别找到秦雪尧是在谒舍附近的树林,她并没有走远,但颓然低着头,即便认出牧云的脚步声也不想抬头说些什么。“这是你的?”短刃被递到面前,秦雪尧吓了一跳,下意识就跳起来就出手,那银针闪着寒光,少有人不惧。但牧云就是这少数人之一,他镇定地离远了半步,将短刃一抛,有身手的人接住没什么难度。她看见是牧云送回自己的东西,才收了攻击的架势,一把拿回来,嘟囔着说了句谢,然后继续一言不发。牧云看到她大半张脸,确认了心中答案,“这东西要价不菲,不是寻常人家可有,你如今知道你的身世么?”“你是不是要说我爷爷并非我的血亲?”秦雪尧怒,她现在心神不稳,敌友不分无非是自己都太乱了。牧云不恼,很快道,“你要当做亲人也无不可,我问的是你的爹娘,难道你没发现你同你爷爷没有半分相似么?这么多年住在山上也少见外人人,才没人说你们不像亲人。”这是事情的漏洞,牧云只是说了出来。“那又怎么样?我爹娘,我自己都没见过他们,你怎么知道……我也不想听他们的事,谁想知道他们去哪了做什么了,这么多年都……”说到底还是在意的,牧云了然,他也不卖关子,确定秦雪尧有认真听之后,就想快些把事情说清楚。这是好让她以后能跟姜暄和一样,事事小心避开杀机,也许她是姜暄和最后的亲人了,这是牧云所心软的地方。奈何他的性子也说不快,加之秦雪尧听了也爱答不理的,不知道她听进去记得没有,还是只当个玩笑话。牧云看着她,“你对你爹娘没有印象是因为他们早就故去,不管你爷爷是怎么说的,你都要清楚一件事:你跟姜暄和有血缘之亲,若是你遇到可以照出模样的地方,可以看见你的脸同她越发相似。”秦雪尧“哦”了声,心不在焉,听着听着也没太当回事,这太离谱了。姜暄和是如假包换的丞相府小姐,她一个山林孤女怎么跟她扯上关系。“信也好不信也罢,你那短刃是前南越的皇室之物,你的身世也不必多说。我告知你这些是为了叫你知道自保,如此,姜暄和不至于太担心你而自身难保。”多余的他并不开口,比如老者的实际身份,那都不重要了,对秦雪尧来说他就是亲人。“那你的意思是,我是前朝余孽?”秦雪尧笑,很有几分苍凉,不过她摩挲起短刃,细细观察起来,神色也认真了许多。这东西的确不寻常,她离开了人迹罕至的山林也见了些世情,明白一个普通人家会有什么样的东西。更何况她爷爷那一身卓绝的医术,怎么也算是半个国手,若无意外本该扬名天下日进斗金,如果是为了自己这危险的身份才隐姓埋名,那也说得过去。牧云看她是信了,才接着道,“你也不必愧疚,他为了保护你做什么都是他职责所在。如今你知道了这些,以后行事便小心些。”他说完就要走,更多关于南越的事情他不打算让一个心智不全的孩子去承担,姜暄和还差不多。也许这就是亲人的偏心吧,总觉得自家孩子什么都是好的。但走出一会儿,牧云并没有听到脚步声跟来,回头却看见秦雪尧直直盯着自己,她稳定许多的声音传来,“你是不是还有什么没跟我说的?”牧云默然,转身过来,“你那日都听见了,裘国在追杀南越的后人,只要有关系的都不会放过。”“别看现在拓跋珪倒下了,也只是一时的事,裘国并不是他做主,还有其他人看不惯你们。若是想活下去就多花些心思,不要轻信于人——”“我是说我爷爷,他是因为我才死的。我想问你知不知道裘国为什么要这样,害了他命的到底是谁?”牧云不语,他已经知道秦雪尧要做什么了,这是自己无法阻止的,可他也不能推波助澜。姜暄和若是知道了肯定要责怪自己,秦雪尧虽然确实有些本事,但妄图对皇室复仇还是势单力薄了些。他能做的就这么多,以沉默回答了最后一个问题就回去找姜暄和了。而秦雪尧果然没有跟来,她的身份已经暴露给拓跋珪,若是留在姜暄和身边也会让她也不安全。牧云对这个结果有些五味杂陈,他知道自己要无法应付姜暄和的责问和遗憾了。回到眼下,姜暄和有几分肯定地问道,“南越……与她有关系?”“不如说她已经知道自己和南越有关系,如今你知道的她也知道了。”姜暄和叹息,有些责怪地看向牧云,“云叔,你是长辈,怎么都不瞒着她的,她才多大,都没经什么事就知道这些,还不知道要做出什么。”话虽如此,姜暄和也没有要去追人回来的意思,“如果云叔放心她自己离开,那我也放心,毕竟最不让人放心的就是我自己了。”她甚至自己少有自保的手段,担心秦雪尧也是枉然。“放心,我让她隔段时日就写信给我,你会知道她的消息的。”他们俩说不定约定了什么联络的方式,姜暄和颔首,“那我们先回去吧。”“拓跋扈那边你最好不要再见了。”牧云忍不住多说了一句,姜暄和一会儿才回道,“嗯,我也是这么打算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咱们安安生生在裘国就好,避人耳目,做完该做的事情就回家。”谒舍,直到月上中天,拓跋扈才开始包扎自己的伤口。他的脸色已经变了,让他好像个缠,绵病榻多年的人,拓跋珪在他视线里转醒,一开口就要找姜暄和秦雪尧。“人呢?把人给我带上来,我倒要看看在裘国是谁本事大!”拓跋扈懒得理他,这事之后自己又一次伤了元气,都是他滥杀。但无辜二字拓跋扈却始终无法承认,哪怕南越已经是前朝旧事,尘封了许久再难起风浪,可他的身份让他只能服从。这是习惯使然,是无法控制的事情,就如他咬牙把绷带绑紧时也不受控制想起许多两难,姜暄和恐怕不会再来见自己了,甚至还会避开自己。至于欠秦雪尧的救命之恩,他只能牢牢让自己记得,万不要再做什么对不起人家的事情,或许必要时保她一命就算是还了这份恩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