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八章交易四把椅子空了三把,黑袍人往一侧歪着,戏谑地看着三人,俨然胜券在握的架势。“怎么不坐,也不必防备,朕要的不过是个阳春关,你们听话些就能全身而退,不然跟他们俩一样缺胳膊少腿可就不好看了。“黑袍人随意一指,唐鹏岳和巫师马上就被架上前来,姜暄和一惊,这才多大功夫,他们的手脚竟都无力脱垂下来。尤其是唐鹏岳,不知被做了什么,半睁的眼让人想到死鱼,奄奄一息惨过他卧病在床的儿子。巫师弓着腰虾子似的,微微颤抖,袍子上除了地窖里的灰土还有好些晕染开的血迹。黑袍人很敏锐,姜暄和的目光稍微停留久一些就被他捕捉到。“敏妃心疼了,倒也是性情中人,毕竟是亲兄长,眼下用完了也可以便宜些卖给你,边境任意三城的布防图,换他活着还给你。”一边说,一边让目光在慕容峥和姜暄和之间逡巡,意味不言自明,但他还没说完。“若是不做这交易也无妨,朕派去丞相府的人已经谋了个烧火的差事,啧,可委屈他一身好功夫了。一刻钟,敏妃蕙质兰心,想必知道朕的意思。”他说完又去看牧云,这么个平平无奇的侍卫,差点就连自己也骗过去了,眼下还好他和姜暄和在一起,不然还不知要如何谈条件。“至于你,之前跟你们同行的一个山里丫头似乎身份不凡,被我的人偶然捉住,人就在天牢,你现在去救还来得及。”对牧云他倒有几分欣赏之意,但更多是带着恶意的笑,把姜暄和丢下去救人?就看他舍不舍得了,若是不去,这份痛楚会一辈子让姜暄和记得和他有关。不过姜暄和能不能活过今晚还要看他心情,故而对这侍卫,他已经十分仁慈。“慕容峥,嗯,有几分胆色,不过小辈就是小辈,为着一点冲动就单枪匹马涉险,这偌大的国家交到你手里可真是……”他点评了一番,支着脑袋不知在想什么,眼看姜暄和已经乱了方寸,牧云虽岿然不动,却不可能真的无动于衷。而慕容峥,虽然拿捏住他的确省事不少,但他也不信同为帝王,这小子就真没有后招,如今只不过是磨一磨他的耐性,也好探探虚实。一刻钟是个很凑巧的时限,天边渐渐亮了,离日出也只堪堪一刻钟。姜暄和抬头看了眼,又对上慕容峥的眼睛,忍不住玩笑,“该不会真要做亡命鸳鸯吧。”她边说边笑,还摇头叹气,似乎十分颓然,慕容峥也弯了唇角,在交叠的袖子里握住了她的手。“幸亏马不停蹄来找你了,不然还听不到这话。”“死到临头还有心情笑,是带了多少人在城外?”黑袍人稍微坐正了些,还是轻蔑地指摘二人。“是不打算说的,我在阳春关都听闻你立后了,气得好几天睡不着,饭都没吃多少。”姜暄和像模像样给他看另一只手腕,慕容峥也煞有介事告罪道,“真瘦了许多。是我不好,本是权宜之计,没和你通个气。”这两人旁若无人地你来我往,像寻常夫妇一般,看得黑袍人慢慢火大,但天光越来越亮,他对自己的威胁有十足的信心,也不怕再等些时候。两边正默然交锋着,巫师突然挣脱了士兵的钳制,扑出来跪在姜暄和前面给她磕头。“求你了救我,我不想死,我可是姜家的独苗!你不能不顾父亲的意思。”他一把鼻涕一把泪很是难堪,求人也没有谦卑的态度,姜暄和是一丝耐心都没有,也不知这拓跋炎哪来的便宜情报以为能拿捏自己。“这么说你是知道他了,我还以为你不会帮大周人。”姜暄和从刚才玩笑时就已经没了失魂落魄的模样,这会儿还有闲情逸致歪着头打量巫师,其实是姜辛宇。把他丢在在地窖里发现的,当时人突然醒了,姜暄和绘声绘色说给慕容峥听,“当时他一咕噜爬起来把那兜帽摘下,灰头土脸的我都不敢认。不过的确是他,虽然是一脉相承的兄长,但投敌了就是投敌了,他做下的事可不能算我的。”慕容峥也很配合拿出他当皇帝的威严,居高临下剜了姜辛宇一眼,“听到了?敏妃大义灭亲,你父亲若是不知自然从轻发落,若是同谋就等着满门抄斩。”他端出一副疾言厉色却持重的做派,看着还真像那么回事,若不是人在屋檐下,姜暄和还以为下一秒就有郑槐出来喊“退朝”了。姜辛宇闻言大惊失色,他僵住了身子,好容易才把自己调转去向拓跋炎跪地求饶。这次说出口的话就好听许多,姜暄和琢磨着这样欺软怕硬没骨气又没本事的,竟也是姜家的子息,再就是,援兵是不是该到了,她演镇定有点演不下去了。但拓跋炎看着,她也不好光明正大探头张望,还不知对方带了多少人。对了,姜暄和想起一事,神采又亮几分,侧过头去跟慕容峥私语。“当真?暄和好本事。”他格外捧场,也许是心情尚佳,笑容都看不出什么作伪的痕迹。一来二去拓跋炎坐不住了,他起身把那圈椅踹倒,人也簇拥着,随他的脚步逼近到了三人身前。“真是不知死活,难道就不管你全家人的性命么?”若说威胁不到那侍卫,拓跋炎还能说是情报有误,反正不是什么重要角色,不必在意,擒贼先擒王即可。然而慕容峥姜暄和两个都一副不怕死的样子,他倒看不明白了,到底是有怎样的后手才不怕他大军压境。好奇和恼怒让他不能不问一句,刚要试探,姜暄和就带着镇定自若的笑意先开口,“你就不好奇拓跋扈去哪了么?“慕容峥听到了熟悉的名字,顿时了然姜暄和的淡定出自何处,不只是自己的援军,这对她而言更像是意外之喜。在此之前,她就安排好了许多自己还不知道的退路,绝不止这一处。都说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慕容峥回想起来甚至都有些猜不透,在被堵住退路时她露出的慌张是否真实。拓跋炎一时没说话,显然被问住了。借此,姜暄和也知道拓跋扈的确是个能牵制住他的,“我可以不在意所谓的兄长,他背叛我背叛别人我都不意外,要借你的手把他抹去我还得包份谢礼。那你呢,若拓跋扈对你不利,你可舍得对你的骨肉至亲下手?”拓跋炎深深地看着她,意味莫名,似是打量,似是威吓。从他看不出年纪的眼神里,姜暄和并没有看见慌乱,但她的谋算只要能停住此人一时半刻就算功成。姜暄和抬头,“你的时辰到了。拓跋炎,你自命不凡,可是觉得此行所愿成了么?”她几乎能看见拓跋炎眼里的字迹,但手却在身后指了一个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