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四章暗度陈仓冯溪薛没看见姜新楣,环顾也不见人,感到不解却也没时间去想,慕容峥已经点了油灯在前头,他两侧是稍微走得前一些的护卫。三盏灯将不大的地下空间照得通亮,俨然也是个地道,方向截然相反,且在这里似乎存放过什么,还有血迹。众人所在之处较为宽敞,角落处有明显的痕迹显示着曾摆过方正的东西,冯溪薛要了盏灯去,“仿佛是箱子,等等——这味道,似乎是火药?”慕容峥当即快步上前,从地上捻了些土凑近,“的确。你们几人先追。”听脚步声还没走远,想来搬运之人并没有什么身手。余下的护卫包围在众人周围,此时自发寻找周围可用的信息和痕迹,尤其要避免还有什么陷阱。好在除了那些掉落的尘屑便没有其余危险的东西,即便如此,掌灯的几人也起身,免得让火引燃了。姜暄和低声问了冯溪薛几句什么,得了她的肯定才松了口气,等慕容峥过来便开口,“那个方向是往边境去的,不过也不打紧,阳春关本来就没多少火药储备,等等吧。“慕容峥闷声应了,目光还在逡巡,试图弄清楚别的什么。火药本就是个稀罕东西,难以制造不说,用起来却很容易消耗,故而只在几个较容易交战的城池各储备了些,阳春关也是因为和日耀城离得近。“皇上,下面可还好么?”姜新楣半天没看他们动作,也听不清楚下面动静,便问了句。姜暄和应了句无事,突然想起是否可以让泥瓦匠来瞧瞧下边?不过这事可大可小,此番请来的“外援”都是裘国人,怕是不好透露。“来了。”冯溪薛盯着黑漆漆的洞口,终于看见渐渐亮起来,“梁县令?”还真抓回来了,不过怎么是此人?姜暄和慕容峥同样震惊,派出去跟着他的人可什么消息都没带回。他们还以为是一直未有异动,谁知他竟回来了,可想而知,那看着他的守卫定然已经……“放开我!现在抓我有什么用?东西都运走了,哈哈——还以为你们多聪明,不也是——”话没说完被冯溪薛踹了膝盖跪倒,若不是身边的守卫提着他双臂,怕是要脸着地啃一嘴泥。冯溪薛心急,却仍旧拿出她惯用的架势来问话,“你可知这是通敌叛国?”“哼,叛国?这早就不是我的国。随便你们说什么,现在这里什么都不剩,着急也无用。看你们还能怎么办。”姜暄和瞧慕容峥,他倒是没什么着急的脸色,反而一言不发在审视这越来越不同寻常的梁县令。她自己也是有些想不明白,这梁县令到底是何方神圣,能让裘国看中了还收买去了。再有,他又是怎么勾搭上裘国人的?千回百转的思绪环绕,姜暄和竟有一种从没看清阳春关的感觉。慕容峥挥手,让他们把人带过来,看来是有话要问,冯溪薛本来想审,她之前还没过完瘾呢那好差事就给了姜新楣。不过眼下也不是小事,她只好先旁观着。慕容峥只问了一句,“何事让你不忿至于投敌?“对啊,这也是在场众人想知道的,一个小小的县令还搜刮了那么多油水,还有哪里不满足呢?梁县令似是没想过会听到这句话,还怔怔看着慕容峥,只可惜没从这位帝王眼中看见怜悯或是其他。“没什么不忿,弃暗投明而已。“他把脑袋偏过去,整个人却没有那么僵硬,而是软塌下来,看着颇有几分凄凉。且他这话说得倒是没有之前激愤了,想来是说中了,慕容峥继续道,“那为何要偷运火药?难道不是想开战?”他问完就起身,并不在意梁县令的答案,反而告诉他自己的打算。“朕无所谓你们如何弄些私底下的动作,若裘国要打,朕只会比他们更快。至于你,叛国之人留着也是无用,朕赐你一死也不冤枉了你,既然此地也是你居所,便就地掩埋。“梁县令突然直起背,不敢置信地瞪着慕容峥,不信他真的不问自己为什么。但慕容峥是背对着他的,姜暄和能看见他并不算多有把握的神色,不过只要人不动弹,在心神大乱的梁县令眼中就不是那么回事了。他被守卫拖着去处决的路上突然爆发出声嘶力竭的控诉,字字句句泣血,直指慕容峥。“昏君!你什么都不知道!你罔顾百姓,这阳春关都变成什么样了你才来?若不是我,若不是我,你以为你还能好好站在这?”“哼,我就是要投敌,你们大周舍了这阳春关和阳春关的百姓,另谋高就有何不可?至少裘国会善待他们!“慕容峥听得皱眉,其余人等皆是如此,不大听得懂他在说什么。但刀已经架在脖子上了,慕容峥转身便看见梁县令支着脖子闭着眼,一副慷慨就义的模样,只好摇头叫停。想象中的痛苦迟迟没有降临,梁县令一身的冷汗,甚至眼皮下已经流出意味不明的泪来,但他还是颤着嘴唇保持那个姿势。慕容峥突然笑道,“梁大人如此大义凛然,可是觉得这些时日朕在阳春关的所作所为都是做戏?“梁县令冷哼一声,仍旧闭着眼,他嘴巴动了动,最终还是紧闭。慕容峥就是不问,也不着急杀他,既然这最后一批火药能放在他这,还让他押运,就说明还是有些本事的,至少算是个可用之人,故而慕容峥也有些想争取。既然这边僵持着,姜暄和便让人收集了此地的火药碎屑,送上去让姜新楣收着。哪怕现在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以后回京了也肯定能知道,再就是梁县令这个活证据,她也觉得这算是个人物,至少面对慕容峥和赴死时还这么有胆色,就足够让人佩服。至于他做的事情得另算,希望他还知道把握机会。姜新楣拿了那用帕子包起来的东西就揣在怀里,也没管是什么,他焦灼得很又不敢下去,外边还有一堆人等着他安排,实在是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