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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借钱（第1页）

简单交谈了两句我才知道青年叫郑功，今年只有十七岁。巧的是他刚好要去医院给他爸喂饭，在我的坚持下郑功只好带我们一同赶往医院。

走在小区里，我皱着眉询问道：“撞你爸的人抓到了吗？”

“没有。”郑功神情没有太大波动的摇了摇头，轻声说：“那人撞了我爸以后就跑了，两年多了一直没抓到。”

我点了点头没再多问这方面的话题，而是问起了关于郑功的事：“你今年读高中了吧？”

“我去年就辍学不读了，在建筑工地打工。”郑功低声回答道。

林可怔了怔，没忍住说：“你今年才多大呀就辍学了，不读书怎么能行？”

“我爸在医院一天的住院费就是三十块钱，基础药品加上平时的检查费用一个月就得接近两千多块钱。我不出去打工，没钱给我爸看病。”郑功的声音很轻，但语气却很平稳，听不出什么感情波动。

林可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但却哑口无言。

我皱着眉问：“你妈呢？”

“一年前改嫁了。”郑功的回答很简洁，却又透漏着说不明道不清的心酸。

我没再吭声，眉头一直拧着。因为在郑功身上，我仿佛看到了自己当年的影子。

出了小区我和林可带着郑功打车到了人民医院，最后在病房里见到了躺在床上紧闭着双眼的郑安山。

在我记忆的最深处，四年前那位身材发福有些秃顶，脸上总是挂着笑意的中年变老了。现在的他身体枯瘦，脸色蜡黄毫无血色，怎么看都像是一位病入膏肓的老人。

郑功打开钢制的饭盒，里面是简单却没什么营养的流食。他娴熟的把病床摇起，动作稳健的用汤勺一口一口的给病床上的父亲喂着饭。

“医生说每天陪我爸说说话他就有醒来的可能。这两年我每天都来陪他，可却一点苏醒的迹象也没有。”郑功背对着我们，看不清脸色。

我咬着嘴唇，动作轻缓的把手里的水果放到床头，轻声道：“你先给你爸喂饭吧，我出去一会儿。”

说完，我就低头走出了病房。林可眨了眨眼，也跟了出去。

“啪！”

我坐在楼道的楼梯台阶上，手掌颤抖的拿出一支烟低头点燃。

“你和病床上的那个叔叔……到底什么关系？”

林可走到我身边蹲了下来轻声询问道。

“朋、朋友吧！”我摊开手掌捂着脸颊，声音轻颤的缓缓讲述道：“……四年前我刚满十八岁的时候进了监狱，罪名是入户盗窃。”

林可猛然一愣，不可思议的扭头看向我。

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说那么多，可能是中午喝了点酒借着酒劲把心里的话表达了出来，也可能是憋了太久、太压抑，想找人说说话。

“当时我抢的就是人民医院旁边的那家烟酒店！为什么抢那家呢？因为我当晚用他家的公用电话打了几个电话，打电话时我亲眼看见老板把第二天准备结算的货款锁在了抽屉里，大概有两三万左右。”

“我是凌晨一点多动的手，用锤子砸碎了玻璃，又砸开了抽屉上的锁，然后从里面拿了三万多块钱！就在我准备走的时候，我突然发现店里有间杂物间，当天晚上因为时间太晚所以老板没走，就住在了杂物间里！自从我砸碎窗户进了店，老板就发现了我，但一直没吭声。”

“然后呢？”林可托着下巴，静静地看着我。

我猛嘬着烟嘴，继续道：“老板见我发现了他，没有出来阻拦，只是对我说‘小孩，钱拿走吧！救命要紧！我不报警，就当没有过这笔钱’当时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我直接哭了出来。但幸好的是，我刚跑到店外面，就遇到了出来巡逻的民警。”

“幸好？”林可愣了愣，低头想了想后静静点了点头，又很奇怪的问我：“你为什么要抢钱？”

我咬着牙，低着头道：“我妈脑血栓瘫了好几年，最后又因为心梗进了医院。医院那边要做溶栓，必要的时候还得做搭桥手术。总共要缴三万块钱！那天晚上我用公共电话打了十多个电话，里外里却只借来不到两千块钱。我想给我妈治病，但我又没钱！后来钱搞到手了……我妈也走了！”

林可默然无语。

“再后来我被抓的时候，那家店的老板写了一份不追究责任的谅解书！这一封谅解书，直接把我五年的刑期减至四年。”我搓着脸颊，怎么也想不明白的说：“我出来找了个份工作以后就想去谢谢这位老板，是他在寒冬的时候拉了我一把！但当我找到那家店却发现店已经转让了出去，我打听了挺长时间才找到他，可他却看不到我了！你说……他这么好的一个人，为什么会摊上这样的命？？老天爷得多狠的心啊！”

林可抿了抿嘴，伸手轻轻抚了抚我的背。

我没再傻天真的埋怨，只是默默的抽着烟。

……

几分钟后，我让林可先回病房，自己则单独出了医院。

站在医院门口我拿出钱包把所有的钱都拿了出来，总共三千四百多快。其中只有六百多块是我自己的，而剩下的两千八则是局里给文晴一案的活动经费，明天一上班就得把钱交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