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漪的声音渐渐低沉了下去,连语调都透着沉重和伤感。
“三月初六那一日,也不知怎的,冥冥之中,妾身就感觉到一股说不出的伤感。加上妾身离家若日,心中思念抚州,便在亭子里弹奏了那首曲子。皇上他,就是在那个时候路过,被妾身的琴声吸引的。”
“妾身自问,自己的琴技平庸,难登大雅之堂,想来跟宫中诸位娘娘无法相比。偏偏那样拙劣的琴声却能让皇上记住,定是皇上同样思念亡故的兄长,与曲中的悲伤产生了共鸣。”
说到这里,林漪跪伏在地,恳切地开口:“太后娘娘,妾身人微位卑,若是被人误解自是不要紧。可皇上品行高洁,重情重义,他对先皇的感情,日月可鉴,还请您千万不要误会了他呀!”
林漪说完,太后不由露出了诧异的神色。
“你是说,皇上是因为你弹奏了一首伤感哀悼之曲,才会对你上了心?看来,是哀家搞错了,险些连皇帝一起错怪了!”
说完,太后对着身边的秦嬷嬷使了个眼色:“还愣着做什么,快去将洛才人扶起来。”
边上的秦嬷嬷连忙上前,小心翼翼地搀扶着林漪起身,又将她引到了边上的空座上。
林漪怯怯地看了太后一眼,太后已然恢复了温和慈祥的模样,跟最开始对她严厉发难的样子,简直判若两人。
“别拘谨了,你也坐吧。”
眼见太后的态度大变,葛静颜和季思娴的脸色都难看了起来。
本以为只要拿先皇的忌日当筏子,利用太后来处置了这洛嘉容,她不死也要脱层皮。
万没有想到,她竟然化腐朽为神奇,声称自己弹奏的是哀乐,蔚呈肃被她所吸引,也是跟她曲中的伤心产生了共鸣。
洛嘉容的这个借口,简直把她们所有能针对的话都给堵死了。
倘若这个时候再对她说些有的没的,就不是打洛嘉容的脸,而是打皇上的脸,故意坏皇上的名声,离间他和太后之间的母子之情了。
想到这里,季思娴的护甲狠狠掐在手背上,恨不得将皮肉给戳破了,才能止住心里的不爽快。
葛静颜更是心里七上八下,担心今日的事情一旦传到蔚呈肃的耳朵里,她没有好果子吃。
太后才不管她们作何感想,她心里原有的一腔火气,在林漪说出“哀乐”二字的时候就烟消云散了。
“好孩子,你也别怪哀家特意找你来问话。实在是一想到先皇,哀家这心里就不是滋味,才会没弄清前因后果,就冲你发了通火气。”
林漪连忙说:“太后娘娘千万别往心里去,人说爱子心无尽,您对先皇的爱之深、情之切,他就算去了天上做神仙,也能感知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