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能以一敌万,哥哥也别忘了,这里是汴京城。
可以有杀猪巷,可以有下水杂食行,可以有七十二家正店,但唯独不能有来自二龙山的二十八宿兄弟,那是造反!
哥哥,洒家在拉拢七十二家正店,扶持杀猪巷内的同业、邻里。
说不得那太尉高俅,已经在步帅衙门开府点卯,准备收拾我等了……”
曹正听了李鄂的点拨,是否悚然而惊,是无所谓的。
如李鄂所言,五更天后,三衙点卯,邪火憋了一夜的高俅,也真的升堂准备对付奉武头陀李鄂了。
城外,小蔡府为李鄂置换皇庄的事,高俅不仅清楚,禁军的佃户帮就是他派去的。
意思也简单,就是要敲打一下那个幸进的头陀,都是一个圈里混的,许多事总要讲个先来后到。
好让那头陀知晓,即便得了小蔡府的照应,得了上苇庄那个弃置的皇庄,一应收益,他奉武头陀也要首先孝敬前辈。
谁曾想,那头陀不识体面,不仅敲了禁军价值五千贯的竹杠,同去示威的厢军也被敲了价值三千多贯的粮食。
而事涉其中的小蔡府衙内蔡徽,对此也是不置可否。
如此,高俅这边也就明了了,无非他要给奉武头陀下马威,小蔡府那边要给他这个步军殿帅下马威。
至于威从何来,其实也很简单,无非他这个拱卫皇城的步军殿帅,在连金伐辽一事中,不甚积极而已。
寻常时候,高俅也得罪不起两蔡府,但现如今么?
媪相童贯在河北道,行官家兵不血刃劝降幽云的上上策不成,大动干戈在即。
他高俅这个步军殿帅,也不是只会踢球的,当年幸进之旅,也是一步步往上爬的。
随西军对战西夏边衅,他也是跟着打过几场胜仗的。
如今辽邦国祚摇摇欲坠,媪相童贯要在河北地,纠集西军、河北路禁军大动干戈,那武人出头的时日也就不远了。
借此机会,与小蔡府对一对、碰一碰,兴许太宰王黼、小相公蔡攸共争的枢密之位,就是他高俅的。
从殿帅到枢相,这小小的一步,区分的可是文武,这时节,高俅也没什么好忌惮的了,为了前程,奉武头陀李鄂,必须被死死的压住。
压住归压住,但随意弄死也是不成的,不提汴京城中的争斗规矩,仅是这奉武头陀能媚上,他在汴京城内,也就有了免死金牌。
想着奉武头陀李鄂的媚上手段,高俅就更加的气闷,拳斗、甲斗、当街武斗、上元焰火,除了一个宣德炉,本都是他媚上的手段。
结果却生生被一个头陀给抢了。
正在气闷之时,这头陀不仅敲了禁军佃农帮的竹杠,回城到了杀猪巷,反手就是一个大耳帖子,呼在了他高俅的脸上。
昨日之事,手下军卒管事报来的时候已经有些晚了,高俅只来得及派了两支泼皮队伍,去教训一下那头陀。
结果又忘了那头陀身手高强,去的泼皮反而被教训了一顿。
今日借着点卯之机,高俅也给步军各司下了严令,一天之内,必须将奉武头陀的势力打出杀猪巷。
只讲打,不讲杀,就是汴京城中武人争斗或是市井争斗的规矩了。
若他高俅敢点起禁军人马,直接去杀猪巷袭杀奉武头陀李鄂,那他就是下一个要上刑场的人了。
官家跟朝中朱紫公卿,不禁市井厮斗,这类厮斗,即便死伤千八百的,只要无人举告,便没有厮斗、没有死伤。
但械斗不同,莫说动了甲胄刀兵,即便用扁担、柴刀打死几个,那也是了不得的大事。
动了器械,在满朝朱紫公卿的眼中,就是乱民生事,性质不可同日而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