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伐辽在即,大军粮草,却不好虚耗在山东一地。”
见了账外绵绵雨幕,张叔夜就知道,尽数剿灭梁山贼寇一事,已经成了虚妄。
青州府失却的粮草,足够梁山军马在二龙山上坚持年余时间。
如今才两月有余,只要有水,二龙山便不是一年之内可以打下来的。
一年时间,任由山东各府联军在二龙山下虚耗粮草,必为朝廷所不许。
之前,张叔夜已经拒绝了梁山贼寇的几次招安请求,如今看来,想要剿除梁山匪患,唯有招安一途了。
“张知府,转运相公倒是与府尊所见不尽相同。
来之前,转运相公曾言,若梁山贼寇有招安之请,允不是不可允。
但要言明,招安之后,梁山军马便是朝廷伐辽先锋。
毕竟太尉高俅之死,不能等闲处置。
若梁山军马在伐辽之中不死,以后各地有民乱,也可用其平叛。
只是,高俅之死,府尊却不好过分追究,不然梁山贼寇恐见诛于朝廷,只怕会另生事端……”
听到杨志说辞,张叔夜深深看了他一眼,便默然点了点头。
他是州府官中的老客了,虽说跟朝中奸贼们并不同路,但如今小蔡府跟河北梁转运之计,却也是老成谋国之法。
省下进剿梁山的军粮,招安梁山贼寇付诸伐辽,若梁山贼寇取胜,便是朝廷取胜。
若梁山贼寇不胜,便省了朝廷剿匪的靡费。
如杨志所言,大宋境内并不安稳,即便梁山众匪伐辽顺畅,还有别处战场等着他们去填命呢!
“好!
此次进剿梁山,本府募集了山东境内一多半的桀骜不法。
本府与你的五千人马,并不好统辖,你可能辖制的了山东地的剽悍流民?”
张叔夜在州府任上为官日久,自然懂的牧民之道。
围剿梁山贼寇的各府联军,也基本都是山东境内各州府县治的泼皮闲汉,以及牢城营中的配军。
这些才是州县之中的变乱之源,张叔夜怕剿匪不力,引得山东境内大乱,便提前将各地不法,归于联军之中统辖。
“呵……
杨志乃杨家将门之后,最是不怕此等不法顽劣。
府尊尽可调派,兴许年余时间,洒家便可为朝廷练出一支可战之兵。
府尊,听闻梁山贼寇之中,有擅水战之人,若招安之后,这批人员,还是要让洒家挑拣一下的。
毕竟北上伐辽,并无水战可言……”
听到杨志还是杨家将门之后,张叔夜便高看了面前的黥面武将几眼。
见他脸上一边是青色胎记,一边是青色刺字,张叔夜难掩心中愤懑。
若杨家将门鼎盛之时,派一员将官,带数千军马,剿灭梁山只是寻常事尔。
如今大宋各州府禁军废弛之甚,当真是目不忍睹,征收租税之时,一州禁军打不过一村之民的事,也是寻常。
如今朝廷拔西军北上伐辽,一旦西疆又起边衅,却不知朝廷如何应对。
再者,西军北上,离了故土,还有多少战力,也是殊未可知的事情。
如今他联合山东诸府军,围攻梁山贼寇,所求无雨,竟是不得,二龙山上的梁山贼寇,却在水穷处得了及时雨。
国运二字,虽说虚无缥缈,但有些时候也不得不信。
看着杨家将门之后杨志脸上的刺字,张叔夜很清楚,许多将门之后,如今也就这待遇了,动辄违法被刺字流放。
想及当年的狄汉臣,张叔夜又是一声长叹,恐怕宋军之废便自狄汉臣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