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位空悬,后宫形同虚设,有朝中重臣以子嗣为由让柳折枝选秀,柳折枝从不理会,闹大了便威胁其诛九族。
此后四年柳折枝推行新政,商贾之家亦可入朝为官,削藩王,压士族,勤政殿内时常通宵燃烛。
如此几乎是不眠不休操劳国事,墨宴一直在旁边陪着,从一开始的等柳折枝历劫结束回修真界负责,到现在忘了要什么负责,只想要柳折枝别这么折腾自己的身子。
“柳折枝,其实我没死,我是魔,等你历劫结束我们就见面了。”
“你歇歇吧,要是想哭你哭出来也行,我知道你想我,你别这么憋着。”
“我从来没怨过你,你没负我,你好好的,你这样我看着难受,柳折枝,算我求你,我这辈子没求过谁,你别这样,你想把你自己累死吗……”
不管墨宴说什么,柳折枝都是听不到的,只埋头批阅奏折。
就这么一日日的熬,直到某日上朝时在龙椅上咳了血。
那带血的手帕谁都没看见,柳折枝偷偷藏起来,回勤政殿也不叫太医,只找来柳容音,当着她的面写了传位诏书。
“长姐,这些年女子入朝为官不在少数,你参政摄政,南下治水患,北上赈雪灾,功绩民心都有了,早些年更是军功无数。”
柳折枝取了玉玺放在柳容音手中,“我大周远无外患近无内忧,占尽天时地利人和,长姐会是第一位女帝。”
“折枝,你……”柳容音愣住了。
这一刻她才知道柳折枝这些年那些新政都是为什么。
除了造福百姓,还是为她铺路,从办女学开始就是,女学,女官,女帝,这都是柳折枝一步步让世人接受女子掌权。
为此还南征北战令无数周边小国臣服,太平盛世之下,世人才更能接受一位女帝。
“长姐,我有些累了。”
柳折枝拉着她的手在传位诏书上盖上玉玺,语气是显而易见的疲累,“我想歇一歇,这世上还有许多风景我都未曾看到,不想一辈子困在这四四方方的宫墙里。”
“好,长姐让你歇一歇。”柳容音总是舍不得拒绝他的,对这唯一的弟弟百依百顺。
大周三十四年,柳折枝退位做了太上皇,传位柳容音,至此世上有了第一位女帝,女学空前盛行。
柳容音登基那日,登基大典结束柳折枝避开所有人,多年来第一次踏进了后宫。
墨宴跟着他,心中有一种不好的预感,直到他走到凤仪宫门口,那种预感达到了顶峰。
虽然柳折枝没交代,这些年也从来没提起过墨宴,柳容音还是安排人每日打扫凤仪宫,连里面的东西都不许人挪动。
是以柳折枝踏进去,看到的便是和往日一般无二的景象,殿内放着墨宴和柳容音没喝完的酒,软榻上还有那个墨宴绣了一半的盖头。
那两只鸳鸯墨宴到底是没绣好,长长的脖子像大彩鹅,柳折枝指尖一寸寸从上面抚过,垂下的白发落在红色的盖头上,雪落红梅一般,煞是好看。
“蛇蛇……”
时隔多年,他终于又说出了这个称呼,坐在软榻上一针一线,认真绣完了剩下的一半盖头。
在两只鸳鸯的右下角,他还绣了一根柳枝,和一条缠在柳枝上的小黑蛇,一如当年在冷宫他亲手给墨宴绣的帕子。
墨宴尸骨无存,什么都没留下,柳折枝便把这盖头当成了最后一点慰藉,把盖头按在胸前,像是感受属于墨宴的气息,过了许久才缓缓低头,在盖头上落下一个轻柔的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