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事都僵持着,搅弄在一处,等待着有人能率先退一步。
苏容妘将自己的态度摆了出来,好话坏话都已说尽,在长久的沉默后,裴涿邂终于开口:“好。”
他其实并不愿这般忍下,也不想给那人活路,可面对妘娘如此的态度,退上一步的也只能是他。
苏容妘听他应承,眼眸瞬时亮了起来,乘胜追击道:“我想见他一面。”
裴涿邂一股郁结气哽咽在喉间:“你莫要得寸进尺。”
“只是见一面,说说话道别还不成?”苏容妘说的急切,“我与他走散多年,刚重逢便又要分离,我连与他说两句话竟是都不可以?你就不想让我忘了他吗,他因我而受你这无妄之灾,你就这么想我时时愧疚、时时念着他?”
裴涿邂深吸一口气,竟是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
他沉默着,回身直接躺在床榻上,凝眸看着她:“且先看你表现。”
被他拦在床榻里,苏容妘一时语塞。
她还能如何表现表现?不过是缓兵之计罢了,难道真要让她主动献身上去?
顿了顿,她的视线扫在裴涿邂身上,看到他渗出血的伤口,抬手在他肩膀推了一把:“把伤重新包一下再睡。”
裴涿邂并不在乎这伤口:“不必,死不了。”
苏容妘也不知,他是不是将自己这话当做是故意将他支出去,她干脆直接说:“可你若是将床榻上弄的到处都是血,晚上要怎么睡?”
“你不是说要日后留在我身边?我不过是受了伤,你竟开始嫌我。”
裴涿邂伸出手来:“你就这点诚意,我如何能信你不是诓骗我。”
苏容妘没了法子,此刻是假意也好、赌气也罢,反正都将手放在了他的掌心。
而他就此用力一拉,苏容妘直接跌进了他怀中,床榻上的被褥此刻一拉便能盖在身上,放在的那些争吵撕扯,此刻皆盖在了棉被下面,露出来的,也紧紧只有他们两个搂抱在一起的身影。
竟是也在此刻显示出了诡异的安稳与和谐。
他身上发热还未曾褪去,不过片刻便将被窝给暖了起来,苏容妘枕靠在他没有伤口的那处胸膛上,能将他身上的温度感受的更明显些。
听着他沉稳的心跳声,没过多久便能感受到他呼吸平稳了下来。
苏容妘轻轻推他:“睡着了?”
他没反应,虽则搂抱她的力道稍稍减弱了些,但仍旧让她不能从他怀中出来。
苏容妘想着干脆就这般睡去算了,但这一颗心却是怎么也安稳不下来,亦是难以忽略他身上的热意。
她没忍住,抬手去抚上他的额头,确实是在发着低热,大抵是因伤口而牵连起的。
可他明明知晓自己身子,在包扎过伤口后不去歇息,竟还要来寻自己,她都不知该说些什么好了。
想来他汤药定也都喝过了,这个时候即便是叫大夫也得是靠他自己来扛,她只能将被子往上扯一扯给他盖的严实些,免得他此刻受凉雪上加霜。
苏容妘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睡过去的,反正醒来的时候,自己正背着他,他的手则是放在她的腰上,将她圈在怀中。
“夜里睡的倒是老实,也不曾见你起夜。”裴涿邂察觉到她醒了,在她耳边沉声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