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衍的话半真半假,不过暧昧的气氛却是被他成功的营造出来了。不光旁边点餐的服务生信了,就连外婆也做不到镇定自若了。“你少颠倒黑白,我饿了,快点餐吧。”姜且起身,手动把他按到餐椅上,结束了这场尴尬的对话。菜单流传一圈,最后才到周衍手里。他加了一道姜且爱喝的罗宋汤,又点了一瓶酒。姜且不由得看他一眼,“你今天心情很好。”他闷笑,目光炯炯在对面看她,“周太太的喜事,不也是我的喜事吗。”“你都知道了?”姜且和外婆对视一眼,显然不是她们透露给他的,“消息够灵通的嘛。”“看来周太太打算隐瞒这个好消息。”他看着她的反应,慢条斯理的说,“可惜姜董事长不会如你所愿,前脚刚出公司,后脚就已经把自己退休的事,宣扬的满城风雨了。”姜且一愣,还真是有他的,恐怕是打着宣布退休的名义,变相告诉公众她这个亲生女儿容不下他吧?她笑笑,已经对姜广涛的任何举动,都见怪不怪了。“这一杯,先恭喜周太太心想事成。”他在她对面端起酒杯,笑的仿佛有什么大功一样。“谢谢。”姜且不好叫他冷场,举着杯子碰了一下。老太太在一边,看着自家外孙女强颜欢笑,忍不住把话茬接了过来。“她刚到公司报到,万事开头难,这段时间肯定会焦头烂额,还要你多担待。”“您这话就见外了,”周衍瞟姜且一眼,“姜儿重回职场,去做自己喜欢的事,我很替她高兴。”“你能这么想,就算当年外公没看错人。”外婆欣慰不已,像是突然想起来,“说起来,你们两个,也快结婚三年了吧。”“您的记性比正主好。”周衍的夸赞阴阳怪气,姜且即便没留心他们说什么,也感觉出来了。等等,今天是几月几号来的?姜且下意识解开手机屏幕,调出了日历。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今天,居然是他俩登记结婚的日子。三年前的今天,她挺着肚子,和周衍去了民政局。全程除了工作人员必要的一些问答,两人没有说过一句话。搞的工作人员一度以为,他俩走错地方来离婚的。还一个劲儿的给周衍科普,女方怀孕期间,男方不得提出离婚。只在最后拿着红本本出来的时候,周衍站在那辆劳斯莱斯面前,像走过场似的问了一句,“需要送吗?”她跟他又不熟,坐他的车简直比走回去还要受折磨。于是摇头后,他的车火速就从眼前消失了。直到她破羊水,在医院生下开心,也没见到。想到过往,盘子里的食物忽然都不香了。姜且有种如遭雷劈的感觉。再不经意的抬头瞥一眼,果真周衍正饶有深意盯着她在看。所以,他是特意带她来……过纪念日的?她脑海一片空白,说不上什么感受。震惊过后就是平静,平静到连拿回姜氏的喜悦都被冲淡了。兜兜转转,竟然都三年了。姜且僵住片刻,却什么都没说,只是把叉子上的那块肉吃了下去。平静的像是什么都没发生。周衍眉心微动,等了一会儿,正要说话,一道熟悉的身影却先一步闯入了眼帘。“周总,这么巧,你也来这吃饭了?”开口搭话的,是跟在舒宁身边的一个男性客户。姜且不认识,但看样子应该是在圈里有些地位和身份的,让周衍都起身和他打招呼了。男客户注意到桌上的小朋友,拍着啤酒肚说,“这位就是周总家的千金吧,还真是漂亮。”“谢谢叔叔。”听见有人夸自己漂亮,小开心有些臭屁的笑了,“那叔叔觉得,开心长的更像爸爸,还是妈妈呢?”男人听见这一句,才把视线转向坐在对面的姜且和外婆身上。都是人精,他眯着眸子分辨了片刻,瞬间就想起周家当年被逼婚的新闻了。而今天下午,这位靠怀孕上位的传奇女人,还亲手把自己的父亲从公司赶了出去。下午还在议论这事,没想到这会儿就叫他给碰上‘风云人物’了,男人瞬间来了兴致。“姜小姐这是在庆祝什么?”他看着桌上的酒,意味深长感慨,“人的喜悲果真是不相同,姜董事长想必这会儿连喝水的心思都没有,姜小姐却还能吃的下去山珍海味,还真是——”触及到姜且投过来的目光,男人到了嘴边的话被打断,“姜小姐这么看着我干什么?难道我说的不对?”“感觉您很替我父亲惋惜的样子,”姜且撂下餐具,人畜无害的提议,“不知道贵公司是做什么的?不如您腾出一个合适的位置,把他返聘回去吧?”这样的轻视和针对,从姜家曝光她和周衍的关系后,姜且早就经历过无数次了。可这是在外婆面前,以后她也要独当一面,管理好公司,保护好孩子,姜且忍不了,也不想忍。对方被她怼的哑口无言,连一旁的舒宁也变了脸色。是她的错觉吗?姜且今天很不一样。她下意识看向周衍,然而男人却是一副置身之外,不想掺和的架势,她也就一言不发,继续往下看好戏。男人愣了须臾,气笑,“姜小姐真是伶牙俐齿,怎么,你敢做,还不许别人说吗?”姜且站起来,个头虽没他高,但气势却丝毫不差。“说要说事实,而不是以讹传讹。”她淡笑,声音虽轻却掷地有声,“我不记得自己哪里罪过您,看您的样子已经是为人父母的年纪了,说话何必那么刻薄呢。”“你敢这么和我说话?”男人气的声音都拔高了。舒宁原本想放任事态继续发展下去,瞥见周衍不对劲的脸色,赶紧上前将人劝走。她的交际手腕一流,很快男客户就在她的柔声轻哄下,不了了之的走了。餐桌一时之间安静如斯,小开心显然是被吓到了,脸色都变得不对劲。姜且哄着她,没过多久,男人便起身,“你们先吃,我去打个电话。”姜且轻轻拍着孩子的背,虽然看也没看一眼,心里却明镜似的。那是舒宁离开的方向。然而下一秒,老太太却语出惊人。“他和那个女人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