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医婆低眉进去,抬眼就见窗边罗汉榻上坐着个梳了一条大辫子的少女,辫梢垂在腰间,一双眼睛熠熠生光。
“大夫好。”
声音也是中气十足。
再走近一看,面颊红润有光,光望这一项,她便健康得很。
燕草拿脉枕搁在姑娘手腕下,万医婆坐到榻边:“给姑娘摸脉。”
医婆摸脉不必盖绢帕,脉案更准,她将手指搭在阿宝脉上,摸过右手,再摸右手。尺脉有力,不浮不沉,心肝脾肾胃都没甚毛病。
又细问她平时吃得如何,睡得如何,最后问到妇科事:“姑娘天葵来时,可有腹痛胸涨之症。”
陶英红坐在一边,关切看着万医婆给阿宝摸脉,越看越觉得这医婆请得对。
若是个男大夫,这些话怎么好说出口呢。
“没有。”阿宝摇头,她去岁才来葵水,后来上京赶路,受了些辛苦,便有些不准,进了京城好屋子住着,好饭菜吃着,日子准准的。
“姑娘身子强健。”
“那我老是腿疼抽筋是什么毛病?”
万医婆仔细问了,听说她两个月里长了一寸便道:“是长得太快了,姑娘平日里多吃些肉,也可喝些牛乳,补一补便是。”
连方子都不用开,但来都来了,也不好白白上门,便拟了个食补的单子。
阿宝一听,两只眼睛立时瞧住红姨,看罢,大夫都说要多吃肉。
“我看完了,给我姨看看罢。”
万医婆自然点头,本来高门大户请她过门,就是一起摸脉的。
陶英红还想推辞:“我不用,我身子好的很。”被阿宝按住,让万医婆搭脉。
阿宝无事,陶英红却有些虚,是这十几年来操持辛苦,把身体底子给耗空了。
“夫人平日夜间难以安眠,少眠又少食,是不是?”
陶英红点了点头,年纪越大,越是难以入睡,天才刚亮就又醒来,这几日一热,连饭也不比在崇州时吃得多了。
“韩夫人身体底子是好的,此前一直无病无痛。”万医婆想了想道,“但譬如壶中煎水,壶满时自然不要紧,待水烧空了,壶也就要烧穿了。”
要是再遇上病痛,就似在热壶顶上浇冰水,壶怎会不炸。
吓得阿宝白了脸:“那怎么办?怎么治呢。”
万医婆给陶英红开了药方和食补方,什么能吃什么不能再吃,列得明明白白。
阿宝没想到红姨看着好端端的,竟要吃这么多药。
陶英红不以为意,她自觉身子好得很,心里头又想,会不会是这医婆看阿宝没事,才给她开这么多的药。
万医婆却道:“药方子随意去哪家生药铺抓药都成,这食补的方子更不是一日两日就能见效,要长吃。隔得一旬我再来给韩夫人看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