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开市不久,洛伊人便迎来第一批客人。昨日他们带的花露不多,被抢购一空,今日这些人慕名而来,询问了功效后又买走不少。
一家三口笑眯眯的正开心,官差扒开拥挤的人群,指着莫藏花问:“你是这落花集的老板?”
莫藏花心头一凛,不知何事,只点头承认:“正是。”
“哗啦啦”官差掏出铁链,直接锁了人便要离开。
“官爷,我们本本分分做生意,不知我夫君所犯何罪?”洛伊人拦住官差,娇小的身子倒有股凛然之气。
“有什么话,公堂上去说!昨晚你们打死了徐府公子,人家正不依不饶呢!”
官差说完,拽了锁链将人带走,洛伊人丢下摊子,匆匆抓起随身细软,带着孩子追了过去。
县太爷高坐明堂,陈述罪状之后,洛伊人身子一颤,莫藏花表示不服。
“草民并不认识徐府小公子,也未曾杀过人,大人想必是弄错了。”
“青天大老爷,昨日我们在少爷的尸身旁捡到‘落花集’的字条,不是他做的还有谁?”徐府管家不干了,拱手朝县太爷喊冤。
莫藏花蹙眉:“在下几时见过你们小公子,你又是在哪里找到的尸首?”
管家擦了擦并不存在的眼泪:“我家小公子昨日和朋友小聚,本该傍晚回府,哪知深夜还不见踪影。我们四处寻找,最后在街边小巷里发现他倒在地上,已经死去多时,身边留有一张你们‘落花集’的字条!”
“肃静!”县太爷一拍惊堂木,指着莫藏花:“人犯,你昨日可有去过那小巷,可曾与人发生过冲突?”
莫藏花仔细回忆,昨日确实与人动手,那人锦衣华服,的确不似一般混混。他对自己的身手向来有数,只是推倒而已,怎么可能将人打死呢?
“大人,此事可能有什么误会。在下昨日的确在小巷里与人发生了些摩擦,也因对方觊觎我妻子,推了那人一把,但绝对没有杀人!”
莫藏花的话被管家抓了把柄:“大人,你听见没有?他确实见过我们小公子,还动了手!我们小公子的尸身就是在那里被发现的,他还抵赖!”
“大人,与其同行的还有几人,难道他们就没有嫌疑?草民再斗胆请问大人,是否请过仵作验尸,若仅凭草民出现在那里,并同他动手就定罪,未免武断,草民不服!”
洛伊人也觉得此事绝不可能,她紧握着拳头,拉着莫离,祈祷莫藏花可以如之前那般成功翻案。
“既然如此,本官就传仵作,让你心服口服!”
言罢,县太爷令仵作上前,陈述验尸结果。
仵作证实:小少爷徐谦的死因是失血过多。他倒下的位置有许多鲜血,唯一的创口在头部,乃是摔倒后,被尖锐物体刺入太阳穴而死。推测死亡时间正是莫藏花离开后不久,一切证据都证明,他的死同莫藏花有关。
莫藏花闻言僵在那里,他就这么成了杀人犯。
小巷里那么窄,竟然会有东西放在那,之前他们走进去,根本没有发现!而落花集的字条,很可能是打斗中,从背篓里掉出去的。一切证据都对他极为不利!
洛伊人也瞪大了眼睛,身子僵在那。她怎么也不相信,莫藏花会杀人!
他那双手那么温柔,昨日才送了她发钗,早上还替她绾发,粗粝的手指擦掉她贪吃的痕迹,承诺会给她一生一世的宠爱和保护。
他的眼睛深如湖底,看进去就沉溺其中。她能从里面找到自己的影子,仿佛她就是他的世界。
他的身体散发着淡香,不似女子那般娇柔,显得男儿出尘绝世,每每都让她贪恋得不可自拔。
他用他们的名字取了“落花集”,每一个字都是他们爱过的证据。
她还记得他说的每一句情话,为她做的每一件事,如同烙印在心房里一般清晰。
县太爷说了什么,她听不到;莫藏花怎么被带走,她看不到;便是周围看热闹的人何时散了,她也不清楚,她脑中只有与他的种种,连莫离喊她也没有察觉。
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怎么回的家,等她回过神的时候,莫离已经哭成了一个泪人儿。
小娃儿红着眼,脸上挂满了泪痕,鼻涕混着眼泪,满嘴都是。他的嗓子都有些嘶哑,带着浓重的鼻音喊着她。
“新娘亲,爹爹真的要被砍头了吗?做坏事的,明明是他们,为何要死的却是爹爹?”
他拽着洛伊人的袖子,不断摇晃着,最后语无伦次到反复念叨不要莫藏花死去。
洛伊人一言不发地看着他,心里如同扎入了千万根针,刺着、搅着,将她的身体戳得千疮百孔、血流如注,却依旧不能够死去。
她只能默默挨着,连同撕心裂肺的痛一起,想念莫藏花。
“新娘亲,离儿不要爹爹死!离儿舍不得爹爹!求你想想办法,救救爹爹!求求你!”莫离死死攥着她,眼泪打湿她衣衫,连袖子也皱成了一团。
洛伊人许久才眨一次眼,脑子里除了对莫藏花的思念,别无他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