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太爷本就没认真瞧过这诉讼,只听了师爷的口述,言语中俱是任紫萱的不是。
眼下案子的漏洞被萧毓道出,富态的脸上有些挂不住,可萧毓的秀才身份他又不敢轻易发怒,他只好恨恨瞪了眼立在一旁的师爷。
县太爷不自在的咳嗽一声,“萧公子说得有理,那什么林的,还不赶紧说说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林婶子此时恨极了插话的萧毓,眸中怨毒,“青天大老爷啊,任紫萱欠了民妇银子已有多日!民妇昨日求她归还,她却拿刀恐吓民妇,拒不还钱!不信的话你们就去问问咱村里的人,昨日好些人看着呢!”
一番话颠倒黑白,任紫萱鼓着眼珠子狠瞪着,早知道林婶子这么不消停,昨天就应该给她点颜色瞧瞧。
萧毓轻扫一眼,薄淡的长眸如霜,“当真?”
“难不成我还扯了谎?”林婶气势汹汹,“莫不是你同任紫萱有勾勾扯扯,是她的相好,才这般护着她!”
此话一出,任紫萱当即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她刚来异世还不到两天,哪来的相好。
乡野妇人最爱说些没七没八的流言,若这话是在任家村说的,恐怕不出一天,她就得被拖去浸猪笼了。
萧毓神色淡淡,话语依旧不紧不慢,“婶子说笑了,我与你,还有任姑娘素昧平生,我不过是瞧任姑娘凄惨无助,且不明为何要对一位弱女子赶尽杀绝罢了。”
此时的任紫萱确实可怜,衣衫破旧,嘴里堵着白布,双手被反锁身后,身形瘦弱。
县太爷面容微僵,讷讷接话道:“萧公子说得在理,此案还需重新审理。”
“不必再让大人辛劳。”轻淡的话语带了几分温润,男人谦和至极,“俗话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草民家中略有积蓄,愿为任姑娘无条件偿还债务,如此大人也能尽早了却此事。”
有人做冤大头,县太爷哪有不应的理?
县太爷当即一拍惊堂木,不管两位当事人同不同意,大声道:“萧公子有菩萨心肠,五两银子便有萧公子偿还,你们之事就到此为止罢。”
说完,县太爷不待几人反应,立刻宣布退堂,迅速消失在大堂上。
还了银子,任紫萱自然是当庭释放,解开镣铐后,她正想对那仗义执言的萧公子道谢,转身却发现后面的只余下还想看看热闹的百姓和臭着脸的林婶子。
见没了恩人的踪影,任紫萱只好歇下心思,打道回府。
经过林婶子时,一双墨眸如冰,目不斜视。
“你可等着吧,别以为今儿的事完了!”尖利的声调令人皱眉。
任紫萱微顿,语带薄诮瞟她,“别的事我不会,可耍把刀,还是有点道行的。”
任家村。
回到自家院子时,日头正好当空,浓烈的热气拂过脸颊,身上不由生出些许躁意。
任紫萱一路上都在想该怎样赚钱。
如今虽然她的债从林婶子转到了莫名其妙帮她的萧公子身上,不像从前那样紧迫还钱,但还是得早早把钱还上。
只是,她所在的任家村的各家各户都以耕种为生,而且她家中一穷二白,哪来多余的钱给她去经商?
想到这,她不禁有些无力。
踏入院子,任紫萱刚要叹了口气,余光却瞥见屋外抱着腿,缩着身子的小小一团,格外乖巧。
任明舟耳朵动了动,慢慢抬起脑袋,看到那抹纤细熟悉的身影,大大的眼睛里迸出惊喜,一瘸一拐地奔过去,“娘亲!”
接住自家的小宝贝,任紫萱心头淡淡的惆怅顿时一扫而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