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西侯压根没有想起来还能不给冯正彬喝,直接就打开了盖子,暗自想,若真是那果茶,就当冯大人倒霉吧。
人人都喝得,就冯侍郎喝不得,肯定不是阿薇的错!
盖子一开,果茶香味飘散出来。
冯正彬甚至来不及屏息,那味道就霸道地冲入鼻腔,涌入五脏六腑。
浣花笺,往生牌,写过的字帖,金氏灿然的笑容与失去血色的面庞,无数的画面在他眼前飞旋。
腹中翻滚起一股热烫,他根本克制不住,热烫像是一团火,灼烧他的喉咙食道,刺激得他哇得一口吐了出来。
直到吐到只剩黄水,冯正彬也没有缓过劲来。
两位下属面有菜色,无声骂娘,却又不好躲得远远的,依旧得摆出关切上峰的模样,将冯正彬从一地腌臜旁扶开。
冯家的轿夫也过来了,面面相觑。
定西侯身手敏捷,第一时间就躲开了,还默不作声重新盖上了盖子。
都吐干净了,应该不会再毁马车了吧?
“冯大人,你病情似乎不轻,”他咳了声清嗓子,“还是先去医馆吧。”
冯正彬软绵着身体,几乎是被下属半推半架着上了车。
定西侯又看向知客僧:“这位大师,冯大人这身体,您看,若不是火烧眉毛的事,不如下次?”
知客僧双手合十:“冯施主昨日下山时正值大雨,兴许是受了雨水寒凉。”
下属忙点头:“定会转告大夫。”
“冯施主,”知客僧又道,“敝寺供奉自有章法,还望施主尽快把日期确定,着人知会敝寺,以免错过正日子。”
冯正彬使不上劲,只轻轻颔首,表示知道了。
马车驶离正阳门,晓得他们车上有病患,其他家的车马不急着走的、都让了让。
冯正彬靠着车厢大口大口喘气。
食道依旧不舒服,但他悬着的心稍稍落下了些。
这一回,当众丢人丢了个干净,但吐得病殃殃离场,比当面与那和尚说明白事情强多了。
等过两天、身体恢复些,他仔细琢磨个合适的说辞,去大慈寺把事情办了,这一桩危机就算过去了。
不、不对!
那个厨娘还会兴风作浪。
冯正彬眉头紧皱。
他就说,这世上作祟的除却鬼神,其余全是利益。
金氏骗了他!
厨娘不是偷了银票跑的,是金氏把银票给了厨娘、叫她跑的!
冯正彬不清楚金氏当初与厨娘交代了什么,但毫无疑问,九年之后,厨娘来寻他复仇了。
只是一个小小奴婢,冯正彬自不会放在眼里。
谁知道对方竟然攀附上了定西侯府!
他冯正彬看着是掌一些权势的侍郎,但在定西侯面前算个什么东西?凭什么去质疑侯府?
说贵府里有一位老仆妇,极有可能是我家九年前偷东西跑了的逃奴。
说贵府表小姐,被那个逃奴当了棋子。
定西侯能直接赏他两掌。
况且,当年没有报官,现在便无凭无据,他要如何证明侯府仆妇是他家逃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