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容栀正端坐于药铺正厅,与谢沉舟一同仔细核对着账簿上的每一条出纳记录。
“好哇!小阿月!居然学会设计我了啊!”黎瓷也不管此刻容栀是否正忙着,直接就用力地捏了一下容栀那嫩洋洋的脸颊,假装生气地嗔道。
容栀猝不及防被捏了一把,吃痛之余,手里毛笔一歪,账簿上被划出了一条黑线。一旁谢沉舟见状,不急不忙地帮她把毛笔扶正。
他手指了指污黑了的一块墨渍,替她解围道:“县主,方才算出来的总额,好像晕花了。”
黎瓷闻言松了手。容栀扭头一瞧,宣纸上的字迹果然模糊不清了,她颇有些懊恼:“拨了半天算盘才算出来的,如今又要重新算了。”
“县主若是不想麻烦,在下还有些印象,就是不知准不准确。”他嘴角噙着笑,满是耐心地说道。
容栀被笼罩在帷帽底下的眼眸都亮了几分,也不推辞,急忙把账簿推至他身前。
“你写就是,我信你。”
谢沉舟闻罢,执起笔锋轻蘸墨汁,于污处旁重新书下一列小字。
他的字迹端正清雅,收笔刚劲有力,自有一番风骨,恰似其人,既温润又儒雅。
黎瓷俯身查看后,不禁称赞道:“谢小郎君做事干脆利落,又勤恳踏实,账目算得清楚,字迹也颇为秀丽。阿月,你当真寻了一位好掌柜。”
容栀心中虽也认可,但始终未将谢沉舟视为己方之人。对药铺下手者乃江都谢氏,他亦姓谢,还是小心为上。
或许是今日有黎瓷这位赫赫有名的医仙坐镇,又或许是前几日的宣传起了作用。药铺人潮涌动,药台的几位配药师忙得不可开交,正厅也逐渐喧闹起来。
容栀把黎瓷打发去了亭子里看诊,这才转头温声问谢沉舟道:“日后你便留在药铺做事,工钱不会少了你的。至于住所,我那日叫你去找,你找着了么?”
谢沉舟正伏在桌案上磨墨,闻言手上动作未停,只状似无意提道:“我方才听黎姑姑说,侯府旁一道月门隔开了一个小院,空置了许久。”
“不行。”容栀几乎是想都没想,一口回绝。她似是觉得自己语气有些冷了,怕谢沉舟多想,解释道:“那院子久未打理,有的地方可能都被虫蛀了,你住着也不方便。”
谢沉舟倒也没多在意,扯着唇浅淡一笑,掩去了眼底的自嘲。“那真是可惜了。”他磨好墨,正想圈画出错漏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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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知道容栀在担心什么。不是因着院子年久失修,而是怕他蓄意接近,图谋不轨。
眼见谢沉舟着实是对自己的住处不上心,容栀揉了揉太阳穴,叹气道:“我会帮你找一处称心的院子,届时你必须从那个破庙搬走。”
他微微点了点头,垂眸颇有几分恭敬地一口应下:“但凭县主安排。”
安排自然是她安排,不过嘛…他就喜欢紧挨着侯府的破烂小院。
谢沉舟被长睫遮住的眼眸深黑,眼底炽热一片,疯狂涌动着无法按耐的情愫。
容栀隔着帷帽,根本没注意到谢沉舟异样的反应,正要去前院看看黎姑姑,迎面走来几个穿着考究,手里拎着药包的男子。
她微微侧身避让,那几个男子也毫不在意,旁若无人地聊起八卦。
“听说这明和药铺被镇南侯府买下了,以后就是有权贵撑腰的了!”其中一个较瘦的瞟了一眼手里药包,啧啧两声道。
“可不是嘛,你瞧人流比以前翻了几倍不止。”另一人也随声附和,又眯着眼睛打量了四周一番,小声道:“今日半个沂州的勋贵都派下人来捧场了,仁兄,你快瞧这袋子,暗藏玄机呀。”
说罢,他将药包呈至另一人面前,颇有心得地讲解道:“此包装竟印有图案,无非是为了与其他药铺相区分罢了。依我之见,倘若某日镇南侯发现属下药包上无此图案,那么此人的官运便算是到头了。”
那人惊得恍然大悟,“竟然如此,这般行事,镇南侯府是否过于霸道,沂州所有同行岂不是都要没了生计?我那小姨父家,便是开药行的。”他整张脸快要皱成苦瓜,似乎已经看到小姨父全家哭着登门借钱的模样。
“呔,世家做派就不是如此,你也不必过于忧心,或许只是一时兴起,用不了多久便会厌倦经营,转手他人了。”
容栀在旁边听了个大概,而谢沉舟自然也是听见了。
他面色一沉,将手中的账簿胡乱拍在桌子上,便站起身来,想要去找那几个乱嚼舌根之人好好理论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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