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再哭的话,今晚就睡在实验室。
那一刻她才懂,为什么摄像头明明可以选择更迷你更隐形的款式,但柳庭不用。
他安装的时候说这是一种尊重,但柳若终于明白了,这是一种威慑。
柳若讨厌实验室。
因为那个地方,那些药水,总是让她想起妈妈。
事实上,她没有见过妈妈。
妈妈死在她出生的时刻,妊娠性心脏病。
“因为怀孕加重了身体心血管系统的负担,而分娩时因为子宫和全身骨骼收缩导致大量血液涌向心脏,产妇原本就有问题的心脏就会发生心力衰竭而死。”
她没有见过妈妈,所以她背下了这段话,仿佛就相当于见到了妈妈的最后一面。
她知道,父亲不会安慰她的泪水,他只会说那是弱者的象征。
她想,如果妈妈还在的话,也许她会摸摸她的头,再把她抱进怀里。妈妈和姥姥的合照里,姥姥就曾这么做过。
如果妈妈不是她害死的,她当然可以这么想。
但妈妈因她而死,所以就算这么想象也不可以,她只是反复反复地背诵这段话,提醒自己存在的意义。
她长在妈妈的心脏上,她不能让妈妈再死一次。
她就这样长大,像平行时空的楚门的世界里完美的演员。
直到有一天,她开始准备信息学的竞赛。
柳庭亲手把刀递到了她手上。
她第一次发现,原来长大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
她用生命的前十八年认识到了所有关系的底层逻辑都是利益往来,她学会了在这些如出一辙的汲汲营营中戴上假面,也学会了自我边界遭到侵入后的反击。
同学问她题目,她回答了,收到一句谢谢,和长远和谐的同学关系。
而周末同学喊她出门,她拒绝了,也不会遭到反扑,只是他们的关系不会更进一步而已。
所有事情,往往做的时候就可以预见结果,如果不需要回报,那拒绝就好。
林行野来接她,她答应了,因为这也可以解释为“各取所需”中的一个部分。
但已经结束了的时候,他让她去看他们飙车,为什么还要答应呢。
其实不答应也可以。
时间倒带,他似幼犬一般湿漉的声音撞上她看见他的第一眼。
鬼使神差。
她又一次作废了原本的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