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行不是个小鸡肚肠的人,相反,他的身份以及他所站的位置,使得他的心胸较常人更为开阔。
他对步崖动杀机,是因为步崖刚才拦住了他替苏宬求救的生路。而现在,他心生赞赏,却是因为他很清楚,并不是每个人在面对他时都能坚守原则,无惧生死的。
“这个护院不错。”燕行不吝赞赏的对苏宬说道。
苏宬闻言,仍旧苍白的脸上绽起抹淡淡的笑,说道:“只是不错吗?一年五万两银子呢!”
“那对你来说,还不是九牛一毛?”燕行难得的打趣了一句苏宬。
苏宬顿时瞪圆了眼睛,一副,我哪有你说的那么有钱的样子。
她难得露出这样娇俏的一面,燕行看着她杏目圆瞪,一脸有苦难说的表情,没来由的便笑了。
这一笑,苏宬提在喉咙口的那颗心总算是放回了原处。
她不动声色的对一侧仍旧立着的步崖摆了摆手,示意步崖退下。
燕行明明将她的小动作看在眼里,却佯装未见。而是,在步崖退出后,抬目看向苏宬,问道:“你想不想出去走走散散心?”
苏宬摇了摇头。
眼见得,燕行眼底骤然一黯,苏宬忍不住的便心生悲凉。可是,她却不敢也不能放任这情绪。她有一个大胆的猜想,这具身体里有着真正的苏宬残留的意识,苏春一天不死,她便一天不能离开盛京城。
压下那股呛然的情绪,苏宬小心翼翼的看向燕行,问道:“可不可以请王爷帮忙捎几封信?”
燕行原就不确定苏宬会不会同行,那一问不过是怀着渺茫的希望一试,真正被拒绝了,经过最初的难受后,心情已经平复。
当下,看向苏宬,问道:“这信,如果我没有猜错,是捎给萧蔚的吧?”
苏宬点头。
“你可是打算劝说他放弃和詹家的联姻?”
不想,苏宬却摇头否定了他的猜想。
“怎么,你不打算劝说萧蔚放弃这桩婚事?”燕行错愕的问道。
“我没有立场也没有身份去劝他这么做。”苏宬目光平静的看向燕行,“我所能做的,就是让揭开詹景华蒙在他眼睛上的那层纱,让他看清事情的真相。”
“萧苡宁的信已经毁坏,你……”
“毁坏的是萧夫人的遗书,可萧夫人从前与我来往的信件,我还保留着。”苏宬说道。
燕行一瞬的错愕后,不由便是一阵失笑。
也不知道是笑自己的愚钝还是笑苏宬的鬼精灵。
苏宬跟着笑。
只是,心里却是唏嘘不己。
她原本不需要冒着危险回鹤庆候府取那封毁掉的手札,自己重新写一份就是。问题却出在,苏宬习得是点点戳戳,恰似拈花的拈花小楷,笔锋以圆转遒丽丰丽优雅见长。而萧苡宁习得却是前朝名家颜真卿的狂草,笔锋汪洋恣肆,个性张扬,独成一格。
一个人写字的习惯不是一朝一夕之功,而这封手札又事关重大,更是要交给和萧苡宁从小一起长大的萧蔚,她不敢冒万分之一的危险,就怕以萧蔚的精明,窥出破绽,与她的意愿背道而驰。
可如今,她却仍旧不得不冒险写几封信,让燕行带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