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血。。。”孩童的声音本就像是隔着层层壁障传来,朦朦胧胧听不清楚,这会儿受了创伤更是断断续续,还夹杂着痛呼与抽泣,孙翔宇凝神听了许久也没听懂他到底说了什么,只能又在胳膊上来了一刀。
随着鲜血的滴落,孩童的身影肉眼可见地凝实许多,只是身上的焦痕恢复却极慢。
看着孩童痛苦到几近狰狞的表情,孙翔宇显然心疼得很,他草草包扎了自己伤口,“你不能再喝血了,我出去想想办法。”
法师说过,供血虽然能让自己跟童童沟通,也能供养童童魂气,但多了容易将童童往邪路上引。
孙翔宇在窗口往下看了看,楼下孙家珍的朋友过来了,带了一三轮车的未加工布娃娃。
这事儿孙翔宇也知道,之前在伍市,孙家珍就做这个活儿,把玩具厂这些来不及做的手工活承包下来,拉到各个村镇找闲着的妇女做,她跟这个开三轮车的朋友在其中赚些差价。
孙家珍正往副驾驶上坐,准备把这些布娃娃送去给她这两天结识的新“朋友”。
见孙家珍出了门,孙翔宇也不再躲着,他匆匆走上了天台,四处看看周围没人,确保自己说话不会被外人听到,才拨通一个号码,“大师,童童受伤了!”
语气中的焦灼让电话那头的大师语气沉了沉,“听起来很严重,什么样的伤?”
“黑色的破洞。。。虽然童童本来就是黑的,但是不一样。。。”孙翔宇有些语无伦次,头一次恨自己长期少与人交流,话都说不清,他越发着急,“我滴血进去也没好!”
“焦黑?”原本大师还在猜测是什么伤口,一听无法愈合,顿时明白,“是顶刚烈的霄雷,正经天师才会用,你的小鬼做了什么?”
童童本就受伤严重,此时又被怎么质疑,孙翔宇顿时气愤,“童童离家之前说了他只是出去玩,您给的木器我每天都会看,刚刚还特地看了一眼,颜色翠的很,童童没起过害人的心思,这些大师闲的吗,他不过是出去玩就得挨打?”
那边沉默了一阵,没看到实际情况,大师对同行并没有妄加评判。
心焦的孙翔宇顾不得这些,“求您了,帮他镀个金身吧,随便出门一趟都能受伤,我真的很不放心,大师,这么多年,您也看到了,我养童童没有坏心思。”
电话那头停了很久,还是没有同意,“给阴魂塑金身不是小事,你要是真的为他好,就送他走。”
知道这事一时半会定不了,大师退了一步,“霄雷最克阴物,暂时没有太好的办法治疗,只能慢慢将养着。”
孙翔宇满心失望地挂断电话,回到家里,耳畔似乎还能听到童童的痛呼。
电脑旁的木器依旧翠绿,大师说过,只要木器一直翠绿,童童就是一抹无功无过的阴魂,养着只是损他自己的阳寿而已,对他人并没有什么影响,也不会有天师没事干找他们麻烦,但是如今。。。
孙翔宇一把将木器扔进了垃圾桶,童童虽没有善恶观念,但心思纯直,这些老古板,生怕沾染恶业,但自家孩子不应该受这样的苦!
孙翔宇再次拿起刀,这次他没收敛,一刀下去一整块血肉落在坛中,坛中一下子漫出浓郁的酸馊味,童童的哀嚎声终于渐渐消了。
孙翔宇苍白着唇,灌了一碗糖水下去,在床上昏昏沉沉睡了。
坛子里,童童在血肉中翻滚,在常人听不到的维度里,他不住念叨,“哥哥不是爸爸。。。哥哥不要变成爸爸。。。”
然而随着身上的伤口渐渐愈合,他原本黑亮的眼神却逐渐混沌木然起来,念叨的话也慢慢变成了“姐姐陪我玩,哥哥不是爸爸。。。哥哥。。。姐姐陪我玩。。。姐姐不要长大。。。”
随着一声声“哥哥。。。姐姐,把姐姐带走。。。”的呢喃,垃圾桶里,原本翠绿的木器缓缓爬上一缕缕黑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