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说,他是所有读书人的偶像!
但就是这么一个受读书人尊敬的大儒,竟然被陈朝在朝堂上当众羞辱,而且还差点砍了人家的脑袋。
无论怎么看,陈朝都是一个恶人!
如今,有过节的两人在同一片阳光下,怀揣各自不同的目的,展开一段对话。
“老夫正月初八日,正式抵达青山县,一路上所闻所见让老夫怀疑自己是不是走错了地方,往年大灾,无论是旱灾还是洪涝,亦或者雪灾蝗灾,沿途所见,百姓绝不会像青山县这般充满生气,脸上带着对未来美好生活的无限憧憬。”
“水泥砂浆,经济实惠的红砖,能并排过四辆马车的宽敞官道、水坝、桥梁……还有城中规划井然有序的街道,任谁也不会想到,年前这里是受灾最严重的区域,这是老夫亲眼看到的,不会作假。”
“而这些,都是你做的,莫要提户部尚书秦相如那头蠢猪,他平日里只会拍拍马屁,能把牛吹到天上去,其他的一无是处,若不是你的授意,他做不了这些。”
“这样看来,你赈灾的计划是十分成功的,但有一点老夫要提醒你,那就是你为了重建灾区,所耗费之资实在是太大了,不敢想象……来之前,老夫给你算了一笔账,这几十万的灾民,你每日给吃三顿饭,这两个月以来,粮食耗费何止上百万石,所发酬劳何止上百万两,这些钱全部都是户部在往外拿,拿的是国库里的钱粮。”
“这笔巨大的亏空,你拿什么来填?填不上窟窿,那些朝臣们就要以此为借口弹劾你,人证物证都在,你脱不了罪。”
陈朝手里端着一杯茶,轻轻拧着眉,并没有开口打断方休的长篇大论,反而每一个字都听进了心里。
“虽然你做的是好事,为的是百姓,但朝臣们可看不到这些。”
一杯茶下肚,陈朝开口了,他说道:“方大人这是在担忧本相吗?”
方休长叹一声抚抚袖子,十分无奈,“老夫是在担忧那些百姓,他们的大树倒了,树倒猢狲散,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青山县,难道要看着它半途而废吗?”
陈朝笑了笑,第一次对方休有了别样的看法。
这个老头,还挺有意思的。
拐弯抹角地过来提醒自己早作准备,因为回京以后免不了一场弹劾。
清了清嗓子,陈朝站起来道:
“方大人所言,句句属实,此次获利的是灾区几十万受灾的百姓,他们从国库里分了钱粮,动了朝臣中那些尸位素餐之辈碗里的肉……他们不甘也不愿,所以本相就是他们讨伐的对象!”
“还要多谢方大人今日之提醒,本相记住了。”
“但是,我陈朝要说,本相从不做没有把握的事情。”
“此次赈灾,本相虽亏空国库,被人轻易拿住把柄,但想要本相下台,还没那么容易!”
“本相为民请愿,何须在意他人的看法!他们背后站的不过是那些门阀世家,而本相身后站的可是千千万万用双手重建家园的百姓,方大人以为,本相会输?”
方休被陈朝的一席话震惊到了,他张了几次口,却硬生生给憋了回去,他站起来,却被陈朝身上咄咄逼人的气势逼退数步。
他感觉他的浑身都在颤抖。
这种心潮彭拜的感觉,还是他从一个乡村野小子摇身一变,入朝为官时才有的感觉。
陈朝……到底是个怎样的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