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休挥袖起身。
既然不来,何必浪费彼此的时间。
二人一左一右,拉住想要离开的方休,互相看了一眼劝道:
“方大人,方大人,息怒息怒!”
“他人不来,可作的诗是到的!”
“方大人,消消气。”
“喝茶喝茶……”
闻言,方休深吸一口气,甩开二人的手,想了一会儿后又重新坐下。
这老头,好大的脾气……二人不约而同地评价道。
过了片刻,方休抬眼撇了身边两人一眼,问道:
“请老夫居主席,不单单是因为老夫的身份,你们还别有所图吧?”
秦相如挠挠头,赔笑:
“果然什么事情都瞒不过方大人。”
“说。”
秦相如朝后面的小厮招招手,小厮很快呈上来一壶酒,上面贴有“南山纯酿”的标志,秦相如道:“此酒产自南山,诗会高潮时,还请方大人拿着这壶酒,如此如此,这般这般……”
“嗯??”
当听到秦相如在耳边小声说的这些话时,方休脸上褶子堆起,满脸的不可置信,丝毫不留情面,出言讽刺道:“秦尚书不愧是户部尚书,满身的铜臭气,要老夫帮你宣扬这酒卖个好价,两个字:做梦!”
秦相如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扶额。
就知道,这老头不会轻易帮忙。
严颂心出一计,果断伸出手,指着下方穿梭在席位上,端茶递水的小厮们,“方大人,可知道他们是谁?”
方休眯眼,往下看去。
只见那些穿梭在席位间,端茶递水的小厮们有男有女。
他们不似寻常府邸的小厮,做起事情,手脚麻利。
观察的这片刻,只能说他们笨手笨脚,洒了客人们一身的茶水,已经引起不小的骚乱。
严颂缓缓道:“他们皆是南山酒坊的工人,他们知道今日南山诗会对酒坊至关重要,诗会若办的好,打出名声,他们酿出的酒卖得出去,能卖得高价,他们日后的生活就会一天天好起来,就不用再背井离乡去临县讨生活……一听说诗会上缺人端茶递水,他们想都没想,全来了,拦都拦不住。”
“方大人你看,他们笨手笨脚,连个茶水都端不稳,洒了客人们一身,被客人责骂,可饶是如此,他们脸上依旧挂笑,因为他们知道,他们现在所作的一切,皆是为了自己。”
顺着手指指向的方向,方休看见一位小厮跪在地上,正用袖子小心翼翼擦拭客人靴子上洒的酒,任凭客人打骂,他也是一脸赔笑,整个人几乎低微到尘埃里去了。
若不是为了生活,何至于此。
严颂又道:
“我们举办诗会,最终目的也是在此。”
“方大人忧国忧民,难道要眼睁睁地看着,而无动于衷吗?”
此刻无声。
方休缓缓闭眼,吐出一口浊气。
过了好大一会儿,方休才重新睁开眼睛,低声说道:
“此中有真意,欲辨已忘言……他写这首诗时为何所写?又为何人所写?”
严颂微微抿着嘴唇,沉默叹了一口气。
他扬起头颅,目光坚定且自然:“我不知,可我初读这首诗时,便知我们的目标相同,皆是为了天下万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