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手中沾染的人命不计其数。
出生的,未出生的。
含冤而终的后院女子,尚在襁褓之中的婴儿。
有她的手笔,也有其余人的手笔。
静安大师轻叹一声,“施主不必过分为难自已。人生在世,所求心安,可人心中岂能有无愧之事?”
“世事无常,没人能做到完美,事事顺心。无论是对人对事,总会有所亏欠,如今站在这里,施主心存忏悔之心,已然觉悟,便是好事。”
王氏醍醐灌顶,沉默片刻,微微释然,双手合十,模样诚恳。
“静安大师所言极是。”
两人聊了半炷香,芬嬷嬷领着人前来,神情中含着一丝隐隐的忧虑。
前来通报的是一位丫鬟,语气怯懦,生怕王氏生气,“夫人,女公子出事了。”
“听下人说,烈马发狂,驮着女公子的车厢,直奔绿水江而去。老爷已经派人亲自前去,让我来这里请夫人。”
王氏手一抖,面容不见慈悲,颇有怒目金刚之意,“你说什么!青萍出事了!”
她向来对小女儿极为宠溺。
生下来长得粉雕玉琢,像捏造精致的小泥人,是上天赐予她心灵的慰藉。
今日怎么会出事?
“下人没护着青萍?”王氏询问间站起身。
自几年前起,她对后院的事不闻不问,每月有七日时间在清泉寺中修身养性,以洗清自身过往的罪孽。
她向来注重二女儿,因容色艳丽,担忧她的安全,又恐哪个白面书生哄骗了去。
万万没想到,自已在清泉寺这段时间里,有人敢下毒手,害她的二女儿。
王氏岂能不怒?
丫鬟低着头,语气唯唯诺诺,“听、听说,是女公子出游非要带未驯服的烈马,下人们劝过,女公子不听,硬拉着马去找人的麻烦,最后烈马发疯,连车带人冲向绿水江而去。”
“烈马难训,发疯正常。”王氏道。
她知道青萍的性子,从小家中宠溺,骄纵了些,可万万不会做出这样的蠢笨的事。
再说,烈马再怎么疯,生性怕水,怎会主动奔向江水。
人尚且惜命,更何况畜生呢?
肯定是有人在其中作梗。
想到此处,王氏隐忍怒气,她放下木槌,和静安大师辞行。